阿瑪莉絲看着坐在駕駛艙裏的金髮吸血鬼,強烈的不真實感油然而生。

    她見過凱厄斯華冠麗服的樣子,見過他西裝革履的樣子,當然,她也見過他不穿衣服的樣子。

    但她從來沒想過凱厄斯會開車。

    “不論是從社交禮儀還是你現在的狀況來看,我都沒有把駕駛權交給你的理由。”凱厄斯這麼說着,輕車熟路地幫她繫好安全帶。

    阿瑪莉絲看着他無比自如地,打開跑車頂棚,點火,啓動,深刻懷疑他每次外出到底是去行刑還是去約會。

    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麼,凱厄斯的臉上浮現出令她不快的笑容,那種表情的名字叫做得意洋洋。

    “如果你想掩飾自己的行蹤,就不應該單筆付清買下一輛這麼顯眼的跑車,你的稅款會和它一樣顯眼。”

    “有意思,我不記得我有每年向沃爾圖裏上交我的財務報告。”

    “是啊,但這輛車可是產自意大利。”

    阿瑪莉絲嘴角抽動着,“你就憑着稅務局幾百萬元的稅款就猜出是我買的了?”

    “是啊。”凱厄斯把車倒出車庫,語氣裏多了一絲揶揄,“真是神奇,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就是你。”

    阿瑪莉絲默默地盤算了一下自己名下的個人財產,並下定決心把它們一併列入避稅範疇。

    “哦所以你是知道我買了458才特意去了解的?”阿瑪莉絲略帶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凱厄斯倒也沒掩飾,“沒錯。”

    阿瑪莉絲輕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和往常一樣,她把這當作了兩人之間開慣了的玩笑,畢竟他們之間說親愛的次數,不必兵戎相見的次數少。

    風流是阿瑪莉絲的特性,而浪漫是所有意大利人的特性——儘管凱厄斯出生的時候意大利還不存在。

    這似乎和他高冷血腥的行刑者人設不服,大多數吸血鬼見了凱厄斯現在的樣子,估計不用等他動手就自我了斷了。

    但畢竟是和阿瑪莉絲在一塊,畢竟他們是牀伴。

    如果和自己的枕邊人相處都板着個臉,那是會被扔下牀的。

    其實歸根結底,出現在凱厄斯身邊的女性實在是太少了。他確實殘暴好戰,這並不意味着他見了誰都想殺——當然,狼人除外,更沒有性別歧視。只不過戰鬥力太強,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生物,在他眼裏都不過是螻蟻罷了,沒有人會給自己的食物,或者下屬行禮的。

    所以阿瑪莉絲並不覺得自己在沃爾圖裏得到特殊待遇有什麼不妥。她的能力和膽識足夠讓長老們刮目相看,凱厄斯又是她的創造者,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凱厄斯那副衣冠禽獸的皮囊之下的本性。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只要你夠強,所有人都會對你表示尊重。

    她可能認爲是因爲自己足夠優秀,能夠和凱厄斯並肩而立,但她獨獨沒有想過這份優待之下的另一種可能。

    畢竟那種可能太過荒謬,與其抱有幻想,還不如早早扼殺在搖籃裏。

    “你和其他女人上過牀嗎?”阿瑪莉絲好整以暇地問。

    “有,不過她們不會活着下來。”這個答案,阿瑪莉絲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怪不得我總覺得你的牀每次都不一樣。”

    “總不能讓你聞到其他人的味道。”凱厄斯笑了。

    阿瑪莉絲哈哈大笑起來,“我可真是受寵若驚,或許下次你可以試着不在自己牀上。”

    “有道理,聽上去像是你的經驗之談。”

    “我可不會和自己的食物上牀。”阿瑪莉絲滿臉“真誠”,“我可是真心喜歡他們的。”

    凱厄斯輕哼一聲,“真心喜歡他們的錢?”他可沒忘記阿瑪莉絲的鉅額財產是怎麼來的。

    “你怎麼能這麼說。”阿瑪莉絲一副大受冒犯的樣子,“你怎麼能覺得我是圖你的錢呢?”明明是圖臉。“我可是發自內心地敬仰着凱厄斯大人啊。”

    凱厄斯再一次感覺胸口有什麼東西跳動了一下,但他沒說出來。

    雨過天晴,當陰雲全部散去,太陽也開始從地平線那端開始升起。黎明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蒼白的吸血鬼頓發出鑽石般閃耀的光澤。阿瑪莉絲感受到眼睛被刺痛,卻還是睜大了眼睛看着他。

    凱厄斯很少把自己暴露在陽光下,必須在白天出沒的時候,也總是把自己隱藏在厚重的斗篷裏。他確實不喜歡陽光,但他沒有忘了阿瑪莉絲一身的舊傷是不能一直吹空調的。趁着清晨的城際高速無人出沒,他不介意帶着漂亮姑娘在白天兜風。

    這是阿瑪莉絲第二次見到陽光下的他。寬邊墨鏡擋住了他日趨黑化的雙眼,被風打亂的金髮爲他增添了幾份不羈,看上去像極了□□老大。

    阿瑪莉絲:“”

    思索了了一下她覺得還是不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比較好。可這個角色合情合理,哪怕全世界的吸血鬼都認同他是最優雅最精緻的長老大人也無法改變她的想法。

    畢竟她經常見到的那個凱厄斯可太不優雅了,說是禽獸也不爲過。

    太陽逐漸升高,阿瑪莉絲覺得自己身邊的發光體愈發刺眼,還是主動關上了頂棚。

    呼嘯的風聲和發動機的轟鳴被隔絕了不少。阿瑪莉絲晃了晃腦袋,發現自己有些耳鳴了。

    當兩個人準備離開西雅圖的時候,阿瑪莉絲看到德米特里的身影出現在舷窗外,凱厄斯背對着她和他交談。她聽不見兩個人的談話內容,本能地也抗拒着德米特里的出現。她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麼,但她作爲當事人,已經不抱有什麼希望。

    所以她癱坐在私人飛機的真皮座椅裏,看着端上來的餐盤,死死盯着擺放整齊的刀叉。

    如果凱厄斯發現自己鮮血淋漓的屍體會是什麼反應呢?光是想想,她都笑不出來。

    不過最終,她還是選擇用它切開牛排而不是自己的脖子。當凱厄斯登上飛機的時候,她已經喫完了,正搖晃着手裏的高腳杯,深紅醇香的液體倒是跟她曾經的飲食很像。

    “你不喫點東西嗎?”她沒有忘記在找到自己之前凱厄斯已經一週沒有進食了,似乎是又怕她跑了,從兩天以前凱厄斯就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你要賞這個臉嗎?”凱厄斯坐在她對面,眼睛已經像是黑曜石一般濃郁了。

    阿瑪莉絲想起了早些時候的談話,連忙搖了搖頭,“不了不了。”

    “你的能力,讓我聞不到血液地味道了。”早就猜到了阿瑪莉絲動的手腳,凱厄斯毫不留情地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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