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玄衍神術 >請假條
    杜挽傾走後不久,諸葛小樓心不在焉地走到洗臉架前,將臉巾放入水中,輕輕地搓洗着,心裏想的全是解藥和方纔的事。

    她從小接受諸葛明清的教養,深心裏十分贊同杜挽傾的想法,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就不應該放棄。可她天生慧眼,能輕易洞見事情的本質,更知道目前擺在眼前的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而是誰都不肯退這一步。

    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談何容易,連蘇、杜這樣好脾氣的人都有強硬的時候。

    “要是瞳瞳在就好了。”她幽幽嘆了口氣。

    收起悵然的心緒,她正準備擰乾臉巾,不經意間瞥見盆中倒映出來的支離破碎的影子,心裏先是一喜:“師兄,你醒啦?”

    語畢,心神便是一顫,想要躲避已然不及,背心一熱,整個人就撞向洗臉架,“咣噹”一聲,連盆帶水一起砸到了東屋的石壁上。

    她摔在地上,只覺周身劇痛難當,勉強回身望了一眼,只見許沛和雲淡清不知何時從榻上起來,向她走了過來。

    二人瞳孔渙散,呈暗灰色,沒有一絲神采。

    “師兄……你們怎麼……”諸葛小樓試圖喚醒二人,但話還沒說完,意識就沉入黑暗之中。

    ……

    很久很久以前,在藍海宗還沒出現的時候,藍山島還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地方,島民安居樂業,日子過得十分安逸。

    由於藍山島周圍數百里都沒有魚羣敢於靠近,島民打漁就要乘船到數百里外的海域。

    打漁是一個充滿風險的活計,海中暗藏無數兇險,一個不小心就是船毀人亡的下場。每當島民要出海時,他們的妻子孩子就會“十里相送”,直到他們登船爲止。

    而他們會一直等,等到天黑。

    久而久之,就有了“十里長亭”。

    不過,說是長亭,實際上卻是一個有着客棧規模的雙層木樓。

    ……

    杜挽傾到時,風聲搖曳,竹影婆娑,利劍一樣的葉子,如雪花般紛紛揚揚。

    黑色方頭履踩在枯竹枝上,發出“啞啞”的聲音。竹林盡頭,有一個黑色篷布搭起的涼棚,與之格格不入,壓抑得好像一個靈堂。

    明明能感覺到更遠處傳來波瀾壯闊的海潮聲,竹林卻十分安靜,靜得只有竹葉飄零的聲音,十分輕微,卻如利器破空。

    竹葉忽然動了,如飛劍一樣。

    它們激射時,自然拖拉出長長的暗綠色靈光,好像追魂箭。

    杜、林二人身周尺許綻起微光,形成一個透明的氣場,把狂風暴雨擋在外頭。

    就這樣一路走到了盡頭。走入涼棚,好像新天地一樣,綿延不絕的悶響,就此靜止。

    涼棚裏共有七張茶桌,左右各一張,前後各兩張,中間一張。

    涼棚裏頭就是客棧的門口,門口站着四個人,其中陸游和李元生已然見過,還有兩個戴着面具,看不到樣貌。

    在中間一張茶桌上,朝着杜挽傾的方向坐着一個人,暗綠色的長錦衣裁剪得宜,很是合身;俊朗的面容掛着如沐春風的微笑。

    “賞臉嗎?”他說。

    一面做了個請的手勢。他自然是李元佑。

    杜挽傾將林青攔在外面,自己走了過去,左右望了望,只見酒一罈,三個碗、三雙筷子和三個下酒菜,就連椅子也有三張。

    “我想不到,會是你一個人來。”李元佑安坐不動,“我記得,請的是你和他,否則我不會告訴你們解藥在哪裏。”33小說網

    在他身後,陸游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精彩,不由暗自懊惱:糟了,太興奮以至於忘了提!

    “我也想不到,那麼快就見到你本人了。”杜挽傾坐了下來。

    “世事無常,不是麼。”李元佑道。

    “你想怎樣?”杜挽傾道。

    李元佑嘴角浮起:“在本尊的認知裏,書山公子向來不急不躁,不溫不火,這句話似乎不應該從你口中說出來。”

    他擡手,用手背輕輕撫過酒罈:“你放心,以他們的修爲,距離毒氣攻心還有些時辰。不過,劍君不到,這壇酒恐怕是開不起來的。”

    “嗯?”感受到杜挽傾身上的氣息變化,他笑了笑,“本尊勸你放棄強搶的念頭,縱然你殺了本尊,本尊也不會告訴你如何解毒。”

    “開酒吧。”

    就在這時,蘇伏帶着趙雲等人從竹林中走了出來。

    杜挽傾沒有回頭,只是閉了閉眼。

    “終於來了。”這時李元佑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莫名一笑,“兩位莫不是鬧翻了?這可不行,你們不聯手,怎麼彰顯本尊的能耐?”

    “閒話少說,”蘇伏同樣將小白等人攔在外面,走進去坐下來,“怎麼喝?”

    “劍君如此爽利,”李元佑拍開酒罈的封泥,笑着說,“本尊便直言——酒中有毒。”

    “喝了怎樣,不喝怎樣。”蘇伏問得風輕雲淡。

    “喝了,我就告訴你們解藥在哪裏。”李元佑自顧自倒了三碗,“不喝,手底下見真章便是。至於那兩個人的性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不用擔心,”他補充道,“毒性不算很強,以你們的修爲,壓個二三日不成問題。”

    蘇伏眉頭微挑:“這毒的名字叫什麼?”

    李元佑笑道:“我叫它‘曼陀羅’。”

    “喝毒酒,還真是頭一遭。”蘇伏冷笑一聲,端起酒碗“咕咚”兩下,喝了個乾淨。

    杜挽傾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跟着一飲而盡。

    李元佑眼睛一亮,豪氣干雲地大笑:“哈哈,痛快,不枉本尊親自陪酒。如果不是敵對,真想交你們這兩個朋友。”

    語畢,同樣一飲而盡。

    “解藥呢!”杜挽傾恍若未聞。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李元佑賣了個關子。

    “你?”

    李元佑搖了搖頭,指了指桌上的三個小菜:“解藥就藏在其中一個碗碟裏,看在二位如此爽快的份上,本尊給你們一人一次機會做選擇,要是這樣都沒能選中,只能說他們註定了死路一條。”

    “對了,千萬不要以爲搶走就可以了。”他伸出食指搖了搖,“沒有本尊的指導,你們根本不知道解藥到底是什麼,應該如何服用,若是搞錯,只會加重毒性。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試試。”

    “你這狗養的東西,老子忍你很久了!”九命再也按捺不住,破口大罵,“有能耐就來戰,玩弄這些狗屁玄虛……”

    話未說完,陸游的神色突然變幻,按刀的手閃電般顫動。

    刀光乍起,如無可抵抗的寒流掠過所有人,頓時凜然。

    趙雲瞳孔驟然收縮,握槍的手竟然微微顫抖。

    蘇伏突然一拍桌面,“砰”的壓下了長刀出鞘的聲音。在輕微的震動下,酒罈沒有動,酒碗沒有動,裝小菜的碗碟也沒有動,唯獨其中一根竹筷化爲了流星,斜斜地射過李元佑的頭頂。

    鐺!

    無形的勁氣猛地將涼棚撐開一瞬,竹筷化爲齏粉,讓衆人不安的寒流也由此消失。

    “哈哈!”九命得意大笑,“趙天刀,我認出你來了。五年前你便是我家老爺手下敗將,五年後你還是一點也沒有長進啊。”

    杜挽傾對此視而不見,只是全神貫注於三個碗碟。

    “我選這個。”他忽然開口,選了三個小菜中的蘿蔔。

    餘下的兩個分別是青菜和豆角。

    “這是爲什麼?”相比起衝突,李元佑對於杜挽傾的選擇更好奇。

    “從解毒救人的角度,”杜挽傾道,“它無疑完勝二者。”

    蘿蔔營養豐富,此話倒也沒有錯。

    可惜李元佑卻搖了搖頭:“很遺憾,本尊並不懂醫術,不知道它還有這層作用。”

    杜挽傾眉頭皺了皺,沒有說話。

    “輪到劍君了。”李元佑望向蘇伏,“我們的機會都只有一半,很公平,本尊喜歡這種公平。”

    他“叩叩”的敲擊桌面:“對你而言,選錯了也沒有什麼要緊,反正死的又不是你的人,對吧?”

    蘇伏望了望豆角,又望了望青菜,沒有搭理他。

    “其實,這樣一來,如果是書山公子,對本尊來說,倒還算公平。”李元佑自顧自地說,“你們想啊,本尊平白無故要幫你們救人,而劍君卻沒有半點壓力,這一點都不好玩。不如……”

    他微微一笑:“把機會讓給書山公子,讓他再選一次?”

    “我相信蘇兄。”杜挽傾馬上堵住了他的口。

    “哦,那真是遺憾,”李元佑聳了聳肩,“你知道遊戲之所以好玩,正因爲刺激。不刺激的遊戲,真讓人發睏。”

    他又望了一眼蘇伏,嘴角輕揚,忽然將裝有青菜的碗碟移到自己面前:“既然這樣,不如換個規則。我也加入選擇當中,如果是我錯了,那麼劍君自然是對的,反之亦然……”

    “可以。”蘇伏淡淡道。

    “那麼,”李元佑道,“爲了讓遊戲更有趣味,本尊可以給你一個交換的機會。要交換嗎?”

    “不用。”蘇伏淡淡道。

    “肯定?”李元佑追問。

    “肯定。”蘇伏淡淡道。

    “本尊想知道原因。”李元佑笑了笑。

    “快說結果!”九命急得又想罵人。

    這次李元佑意外的好脾氣:“好好好,你是對的。”

    PS:哈哈,我覺得這章寫得非常不錯。不過,明天同學聚會,全天候的,肯定沒時間碼字了,只能請假囖,請大家見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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