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熱氣擋住慕容卿的神色,長長的蝶睫沾上了水汽,她眨了眨眼睛,不一會兒就散了。
冷枝不作聲,死死盯着自己的腳,目光顫了顫。
“此丸名爲梅花散,有奇香,吞之入腹,可保體香一月不散。給你們這些女子用,可真的是用在了對的地方。”
慕容卿好像是說累了,撐起手來,扶着頭,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出來。
“只可惜,香味有了,毒性也不小哦。”
慕容卿拍了拍手,好心替冷枝解釋着。
“若是下一月得不到新的梅花散,不出三日,你便會氣絕而亡的。”
她走到冷枝跟前,稍稍蹲下.身子,與女子的目光相對,低聲開口,帶着一絲蠱惑和引.誘。
“若是你指出你的主人,我便替你解了這毒。”
慕容卿的目光幽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引人沉淪,
“此後,你便是真正的自由了。”
冷枝靜靜地看着身前這個妖孽一般的女子,明明長得一副天仙的模樣,卻深深地拿捏着人心底最深處的欲.望,明目張膽地引.誘着。她不能否認,在某一時刻,她確實心動了。
靜默了片刻,冷枝的目光動了動,卻還是原來的那番話,
“我不爲任何人做事,王妃若是懷疑,也請拿出證據。”
不卑不亢,擲地有聲。慕容卿直起身,看着女子不爲所動,挺直了的脊背,有些沉默。
“罷了。”
她拂袖而去,“癡兒,不到黃河心不死。”
冷枝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絕望地閉了閉眼睛,今日本是一個大好的天氣,只是門外的天光刺得她眼睛直想流淚。
御書房內。
皇帝落完最後一筆,看着案前跪着的慕容卿,余光中留意着戰北霆的舉動。
“東俊王妃這是爲何,快快請起。”
他虛虛擡了擡手,讓慕容卿起身。
“皇上,臣媳今日來就是想請皇上爲臣媳討個公道。”
慕容卿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維持着原來的動作,並未起身。
皇帝捏了捏眉心,猜到了她的來意。
“說吧,什麼事?”
戰北霆坐在一側,隨意地喝了口御前的茶,眉頭皺了皺,便放下了杯子,不再動一口了。
“想必皇上也聽說了前些日子裏,臣媳施粥卻被人倒打一耙的事情了,如今臣媳以蒐集好證據,只等皇上爲我主持公道,讓背後主謀出來與我當面對質。”
慕容卿微微起身,垂着頭,語氣堅決。
“哦?那先將證據呈上來吧。”
皇帝瞥了眼氣定神閒,彷彿是來看戲的戰北霆,有些猜不透他想玩什麼把戲。
“是。”
慕容卿轉身示意,內侍帶着冷枝,一縷頭髮,和一疊銀票走上前來。
“人證、物證都在此了。”
慕容卿淡淡開口,清凌凌的目光看向坐在高位的皇帝。
皇帝遠遠地掃視了一遍,有些不解其意。帶着疑問的目光看向慕容卿。
“此人潛伏在採春樓明爲舞.女,叫鶯兒,暗爲殺手,這些年來借她之手殺了不少京城的百姓。這是人證。”慕容卿頓了頓,繼續解釋。
慕容卿看似是在和皇帝解釋,其實也是在說給身邊的冷枝聽。
黑衣女子的臉上明顯地能夠看出憔悴,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脣,不吭一聲。
“哦?那依你的意思,背後主謀是誰呢?”
皇帝起了興致,微微前傾了身子,擡了擡頭。
“是周檀兒。”
慕容卿跪在御書房的地板上,冷冷出聲。
皇帝聽到周檀兒的名字明顯愣了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擡眼嚴肅地看了看殿前跪着的藍衣女子,加了些壓力,
“東俊王妃,你可確定?”
慕容卿擲地有聲,“臣媳以東俊王妃的名譽和項上人頭做擔保。”御書房裏傳來了幾聲迴音。
戰北霆心裏有些樂,是誰對東俊王妃這個身份棄之如履的,如今反而狐假虎威,用的順手。他的眸子深了深,擡頭看向皇帝,有些好奇他會怎麼做,卻和皇帝意味深長的眼神對上了。
“檀兒她……”
皇帝剛想開口,卻被一道嘶啞的聲音打斷了。
“我招。”
冷枝擡起頭,沒看任何人,徑直朝向正座的那位明黃.色的天子。
“此事全由我一人所爲,陷害東俊王妃是我做的,處理掉王落也是我做的,和其他人再無半點干係了。”
慕容卿雙眸微睜,周身忽然涌起一股怒氣,冷枝明顯地感受到了一股冷冽的壓力直衝自己的命門,卻被及時收住了。
她有些詫異地看向了面色微怒的藍衣女子,心裏的疑惑也都解開了,東俊王妃的武力遠高於她。
“你爲何要這麼做?”皇帝開口。
但似乎是不給慕容卿留下辯駁的機會。事情的始末他多多少少心裏也有數了,恐怕真的是周檀兒做的,奈何她沒學到自己母后一半的本事,到處漏馬腳。皇帝心底裏嗤笑一聲,頓時也有些興致缺缺了。.七
“東俊王妃與我有私人恩怨,我的意中人在瘟疫中染上了病,可她明明有藥,卻見死不救,讓我郎君在那場瘟疫中活活受折磨致死。”
冷枝淡淡開口,異常平靜,彷彿是在說着別人的故事。
勤政殿裏的事情都被一字不漏地傳送到了鳳禧宮內,華服少女正跟在盛裝的婦人之後,有些氣急敗壞。
“姑姑!慕容卿怎麼敢!”
姣好的容顏現在有些扭曲,手中的絲帕也被她攪爛了。周檀兒眼裏不僅有對慕容卿的滔天嫉恨,還帶着一絲不自覺的心虛和惶恐。她今日一聽到慕容卿進宮直奔勤政殿,就明白事情可能泄露了。於是趕緊跑到姑姑這裏來,向她請教應對的方法。
“慌什麼。”
太后瞥了眼身邊的小丫頭片子,蒼白的手指上塗着豔色的紅。扶了扶頭上的鳳釵,那雙冰冷的手執起少女的手,輕輕拍了拍。
周檀兒感覺自己的手彷彿被一條毒蛇纏上,不禁打了個寒顫。
“皇帝他不敢讓你頂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