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以爲冷夕想要螳臂當車,再進行最後的掙扎,輕蔑地笑了笑,輕輕將手中的刀一個側翻,還是給了對手一個尊重,作出迎戰的姿勢,卻詫異地發現,面前的男子揮刀朝自己的心口捅去。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玄鐵箭朝冷夕射來,目標卻是他手中的那把刀。刺耳的聲音響起,箭頭射中刀背,冷夕手中的佩刀被重重地彈開,隨着玄鐵劍掉落在不遠處。
流年眼神一凜,怎麼還有救兵!
在他惱怒的一剎那,三隻同樣的玄鐵劍從不同的方位同時朝他射來,流年心中大震,這每一箭,都不是尋常人所能擁有的功力。
他急忙朝空中一躍,一個側翻身,在空中將自己的身體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造型。
流年反應過來的速度很快,但仍然敵不過三隻箭同時給到的壓力。最後一箭,穩穩地刺中了他的左手。
那是他一貫用刀的手!
異物刺入肉身的聲音格外明顯,流年的身體顫了顫,左手險些抓不住自己的刀,他連忙將刀收入身後,右手伸向箭柄。
沒有慕容卿的藥和膽量,一般人不敢隨隨便便當場就把箭拔-出來。流年咬了咬牙,一雙硫璃瞳看向四周。
除了倒在地上安宜國的一衆殘兵敗將,只留下四處的一片密-林。今晚的圓月不知什麼時候被雲擋住,流年只覺得這樹林裏一片昏暗,而那些模糊的黑色中,到處藏着懸而不發的弓箭。
他心裏暗暗地罵了一句,看如今這個形式,他根本就不知道今夜這塊林子裏到底還有多少人。
如今之計,只能先行離開了。
流年的眸子暗了暗,王爺明顯是被人利用了,這一環連接一環的圈套,全被他們踩中了。
他的左臂現在已經失去知覺了,若是再不救治,這條胳膊就廢了。流年迅速提氣踏枝,躍上樹梢,一個輕輕的折身,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冷夕眯了眯眼睛看着遠去的背影,不經意見看見了自己佩刀不遠處的箭柄。
他有些痛苦地站起身,微微弓着身子,他一身黑衣,看不出血跡,只不過手一拿開,才能看見手掌心裏面均是鮮血。
冷夕慢慢撿起這隻玄鐵劍。他心裏清楚,今夜,自己和這些弟兄們本應該死在這片樹林中,這四箭,全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細細地觀察着這隻箭,身邊的弟兄有些受傷不嚴重地也紛紛向他靠了過來。
他不知道這隻箭的來歷,但是在場的人總有一個知道。
果然,七殺的大嗓門兒就亮了出來。
“這是玄機閣特有的箭!我知道!這種箭,天上地下,只有玄機閣能造的出來。”
七殺充分的有着一個武癡的自我覺悟。玄機閣是這片大-陸上最爲神祕的一個組織之一,無人知道其具體-位置,也無人知道這個組織的掌權之人。
但就是這煅燒玄鐵的方法,世間僅有玄機閣真正知道其中的奧祕。各國的君主曾今派人想去玄機閣求取這煅燒之法,卻連玄機閣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兒,於是紛紛罷手。
只要這東夏沒有國家知道如何鍛造玄鐵,那麼這玄鐵之術,對諸位君主來說,還構不成緊要的威脅。
冷夕沉吟了一陣,世間少有人知道玄機閣,更是無人能夠驅使玄機閣替他做事。
玄機閣怎麼會如此好心地過來幫他們?如果自己是玄機閣的閣主,是絕不會出手干預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他們之間有誰是和玄機閣有關係嗎?
冷夕朝自己身邊的人望去,經過這一夜,本來就已經稀少的弟兄們又損失了大半。看見所有人的眼裏雖然閃着興奮激動的光芒,但冷夕確定,他們這幾個人知根知底,若是和玄機閣有關係,自己不會不知道的。
莫非,冷夕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他的眼神閃了閃,如果是她,也不是不可能。
前不久,東俊王就找過了他。就是那次他暗示了自己最近有事發生。故而這幾天,他和手底下的人每日每夜都戒備着,終於在今夜等到了所謂的“螳螂”,自己當然不介意當一回“蟬”,本以爲黃雀也是自己,但沒想到,黃雀另有其人。
冷夕收起了這根箭,淡淡地朝剩下的人看了一眼,
“此地已經不宜久留了,所有人在一炷香之內立刻休整好自己,危機還沒有解除,受傷的人趕緊做好治療措施,我們馬上離開。”
冷夕清楚攝政王知道了今天的結果之後,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若是逼急了他,甚至不過多久,就會過來一批新的殺手,而他們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
他的眸色深深,終有一天,自己要親手殺了他,爲公主報仇。
圓月從烏雲中露了出來,冷夕一行人知道這暗中或許還有人在靜靜地注視着他們,只聽得到着樹林之中的林葉婆娑,幾隻寒鴉從天邊回到了林中,一陣翅膀撲棱聲消失後,萬籟又重新歸於寂靜。
“你再給我說一遍!”
攝政王府,南宮瑞霖正端着一杯茶,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主位上,身邊周術淡定地摸着自己的鬍子。不知怎麼的,攝政王心裏跳得有些異常,他似乎覺得,自己的那批人,已經去得太久了。
他已經做了二手準備,就是派流年前去壓陣,若是這二十個人是個廢物殺不了人,一個流年也足以殺光這批人。
但爲何這次,流年也還沒回來。
攝政王對流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他是自己絕無僅有的一把好刀,忠誠而果斷利落,自從他把大事交給他之後,流年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七
他壓了壓眉心的煩躁,抿了一口漸冷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