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推着祁澄允,想要仔細看看他的模樣,無奈被他禁錮在懷中,動彈不得。
將手搭在肩背上,秦寧檸柔聲安撫着祁澄允,輕輕蹭了蹭他的側臉。
“沒事了啊……等我們拿到銀子後給你找老大夫好不好?”
“寧檸……”
清淺聲音不似以往,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低沉而喑啞。
秦寧檸聽着他這般喚自己名字,平緩的心突然間像是被人捏住似的,微微發疼,又有點像是羽毛拂過,微癢。
“我在。我在的。”
秦寧檸手不停拍着祁澄允肩背安撫。
“我們的大美人終於緩過來了?”
秦寧檸被祁澄允放開,看着眼前人一如既往的臉色,徐徐舒出一口氣,擡手捧住祁澄允的臉頰,眉目間的擔憂隱退。
“可嚇死我了。你沒事就好……”
祁澄允看着秦寧檸眼眸中深切的擔憂和不安,他手指微蜷,握上了她的手腕摩挲着她的腕骨。
“我沒事了。寧檸。”
“嗯。”
秦寧檸垂眼避開了祁澄允一錯不錯看向自己的眼神,吶吶地拿開手,暗暗在袖下搓着袖口。
“……那先喫飯吧。”
秦寧檸努力忽視自己發燙的臉頰,身旁之人看來的眼神,不去聽…不去感受胸腔內那顆無故跳地劇烈的心。
將魚羹遞給祁澄允,秦寧檸在他的目光中往前又遞了遞,“喝些魚湯吧。你早晨也沒喫多少。”
“好。”
祁澄接過青花瓷碗,在秦寧檸注視下優雅的喝着魚湯。
秦寧檸拄着頭看他喝湯,目光逐漸有些恍惚。
久遠的模糊聲音穿過層層空間,時光,散在秦寧檸的耳邊,驚起一圈圈漫開的漣漪。
“你怎麼喫這麼點啊?你們男子漢不應該喫很多嗎?要是他們做的不好喫,以後我給你帶如何?總不能虧待了小美人。”
秦寧檸回過神才發覺自己的手又拽住了祁澄允的衣袖,有些尷尬地打着哈哈,擡手伸了個懶腰,起身又捶捶腰。
“哎呀……坐久了,都有點乏了……”
極力避開祁澄允一直追隨的目光,秦寧檸站在窗前看着樓下長街中人來人往的身影。
突然間,她眼神定定地盯着一處地方,停下了手。
只見不遠處的包子鋪前站了一個身穿影青翻領窄袖長衫的西域男子。
他的頭髮不是類似中原人的黑髮或深棕色,反而顏色極淺,像極了陽光下的琥珀。簪扣將幾縷耳旁的髮絲固定在腦後,垂下幾根帶着羽毛的細條髮帶,單邊的綠松石狼牙耳墜在陽光下耀眼奪目。
男子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觀察自己,他驀然轉過身,眼神犀利地看向偷看者。
然而——
在看清窗邊站着的秦寧檸面容時,他的眸光霎那間軟化,帶着驚喜的笑意,脣角揚起並單眼而眨間挑了挑眉。
待看清秦寧檸眉頭緊皺後,男子垂頭摩挲着下脣,然後接過包子,轉身走向相反方向,不一會兒就再也瞧不見他的身影。
整理着這些所有特點,秦寧檸毫無察覺地摳動着窗檻,眼中滑過忖思。
“寧檸?”
祁澄允走到秦寧檸身後,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秦寧檸一直緊盯的窗外。
“嗯?”秦寧檸轉過身看向祁澄允,伸手拉過他的手握在手中把玩,“你把魚湯喝完了?”
“嗯。”
祁澄允輕點頭。
秦寧檸看着他如此溫潤,又在不知不覺間露出來一點子純真,抱住了他的胳膊,仰面注視着他從來都是溫和一片的眼睛莞爾一笑。
“我們大美人真的很好啊……”
祁澄允未語,他只是垂下頭看了幾眼秦寧檸後,就又避開了眼睛,任由她的視線在自己臉上盤桓不去。
秦寧檸看着那抹胭脂紅又出現在耳朵上,眉眼輕軟,她閉了閉眼,眼睫恰好掩住了還未來得及出現在眼中沒有及時察覺到的心意。
“梆梆——”敲門聲響起。
秦寧檸看着祁澄允耳朵越來越紅,藉着突如其來的“程咬金”放開了他的胳膊,轉而握住他的手,一齊走向桌前。
“進來。”
“吱呀——”
雅間門被人打開,只是來人讓秦寧檸有些失望,但她並未在意,直接就與來人開門見山。
“‘此間樂’的東家?我有筆合作想要與您談。不知,您是否能拿住所有事?”
“……自然可以。”來人有些停頓,坦然自若地在秦寧檸伸手相邀間坐在了桌前,“客人您說。”
“我這裏有一本罕見的食譜,獨家祕方只出售給‘此間樂’。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秦寧檸緊了緊手指,“我需要與你們東家親自見一面。”
“客人?”來人有些驚訝,他笑了笑,“在下自問沒有露出破綻,客人是如何知道我不是東家的?”
秦寧檸上下打量了幾眼來人,然後在來人泰然自若的目光中平靜地說道,“我來時,從外面看這間酒樓,雖然極力做成了中原風格。可是,一個人的習慣是改不了的。進了大堂乃至這間雅間,處處無疑不在細微之處向來人訴說着主人家的來歷。而您,卻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原人。由此可以推出,‘此間樂’的東家另有其人。”
“客人真是火眼金睛。”來人肯定地點點頭,“我姓周,是這裏的掌櫃。客人的要求,我會如實轉達給東家。不知……客人貴姓?”
“我……我夫君姓祁。”秦寧檸話語微頓,“被之祁祁,薄言還歸的祁。麻煩周伯了。”
“不麻煩不麻煩。”周伯擺了擺手。
他看了看祁澄允,又看向秦寧檸,眼中滑過一抹明瞭,然後擡手行禮告辭離開。
看着雅間房門關閉,門扉薄絹上再也瞧不見人影,秦寧檸轉頭祁澄允,握了握他的手。
“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