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寧檸眯眼看過去。
“好。我幫。一定幫。”
烏洛蘭琅烜微張着嘴小幅度的輕嘆一口氣，在秦寧檸挑眉的目光中挑眉抿脣，“明天？明天我過去找你們可行？”
“嗯。”祁澄允頷首應道。
秦寧檸看着祁澄允都點頭了，也點了點頭。
她拉着祁澄允走向了門口，雅間房門的開合聲和她的聲音重疊而起，在這氤氳了清香的雅間散開。
“好。那便明日吧，明日午時前帶些膳食一併來吧。”
烏洛蘭琅烜看着祁澄允和秦寧檸的身影出了雅間，起身靠着門框，抱臂看着他們轉下樓梯的背影，拇指摩挲着下脣，眉目微沉，已無剛剛的靈動。
只見他脣角微揚，歪頭看向樓梯木欄間隙中的祁澄允，與他目光相對間，烏洛蘭琅烜雙眉挑起，垂眼而笑。
樓梯木欄間隙再也瞧不見人影，烏洛蘭琅烜抿着脣咬脣垂眸思索。
只見他眉目淺淡，那雙淺若琉璃的眼睛中也已無剛纔的笑意，只有幽深一片。
“烜兒。”
雅間內傳來一道空靈悲憫的聲音，那道聲音裏仔細聽去時，彷彿又多了抹笑意。
烏洛蘭琅烜眼睛倏忽間睜大，他放下摩挲着脖頸間垂掛着的狼牙項墜的手，四處張望後邁進了雅間，順帶隨手關上了房門。
“大哥怎麼也來了？”
烏洛蘭琅烜看着落日薄絹座屏後的那抹暮山紫身影，眼睛靈動的四處張望，垂在身側的手捻動着一側矮櫃上垂下來的雪柳枝葉。
“如今的他們怕是都得知了大哥出了蒼梧山的消息。”
“嗯。”紫色人影輕點了點頭。
暖意襲人的陽光從洞開的窗扉中泄進雅間內，將窗扉前的那副落日薄絹座屏徹底暈染成了一副真正的落日圖。
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正巧投射在薄絹上的山峯上，使得那本來頗爲普通的落日山水圖憑白多了幾分縹緲無蹤。
“烜兒，莫要給阿卿添亂。此來大明，伽藍國國主是否知曉？”
“大哥你覺得老傢伙會不知曉嗎。？”
烏洛蘭琅烜抱臂挑眉，“我哪有給阿卿添亂啊。我是爲阿寧來的啊。”
“是與不是，你自個兒心中清楚。”玉郗話音微頓，“想辦法速去安京。”
一封信被遞出落日薄絹座屏，烏洛蘭疑惑間眨眼上前拿過。
“大哥是讓我當大明的大理寺卿？”烏洛蘭拆開信，匆匆一覽便擡眼看向座屏後的玉郗，“可是安京不是戒備森嚴嗎？我的人都還沒混進去呢。”
“明日你找阿卿和秦姑娘時，去山下見一個人，她會帶你入京。”
“誰啊？這麼神祕。”
烏洛蘭邊說邊將信紙塞回信封，他像是不經意間提起，“大哥可知阿寧的記憶出了差錯？”
“嗯。這件事自會水到渠成，你不用多加思慮。儘快前往安京，遲則恐將生變。”
烏洛蘭琅烜看着玉郗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座屏之後，撫眉輕嘆了口氣。
“唉……何時才能再次見到大哥真實待人的模樣啊？”
“烜兒，莫要玩鬧。”
空靈悲憫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清冷笑意徐徐於雅間中徐徐逸散開來，惹的烏洛蘭琅烜捂住嘴時四處偷偷張望。
半晌後，他突然抖了抖身體，表情搞怪的將信封塞進袖中，雙手張開跑出了雅間，衝向了樓下。
長街上，人來人往，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層出不窮。
秦寧檸晃着與祁澄允交握的手，這邊看看，那邊瞧瞧。而她另一隻手中還捏着一塊桂花糕，不時喫着，而祁澄允手中提着好幾份糕點紙包。
“快看！那裏有個很好看的女子。”
秦寧檸停步駐足，她伸手指着角落一處，眸光泛起深深的好奇和一抹恍惚。
祁澄允隨着秦寧檸手指指着的地方看過去，只是他並沒有像秦寧檸那般驚訝，只有莫名的凝重。
秦寧檸看到往那處圍的百姓們越來越多，幾口就吃了手中的桂花糕，拉起有些微愣的祁澄允向角落那裏跑去。
“我們也去看看。”
祁澄允深深看了一眼被秦寧檸握緊的手，擡眼看向角落裏那個目光有些呆滯的柔美女子，他眸光微沉間化作清冷，又轉瞬間恢復溫和。
“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在我們這兒？”
“該不會是哪裏來的流民吧？”
“這姑娘看着像是哪家的小姐？瞧這身衣裳，料子看起來都不像是我們農家子穿的啊？”
“還有這張臉，就不是我們這種小縣城長成的。聽說，皇城腳下的女子各個天香國色，你們說，會不會我可能就是……”
……
圍觀的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討論着這個柔美婉約的女子到底來自哪裏。
他們的臉上不乏有好奇，冷漠，看熱鬧，計算的種種人間百態的表情。
秦寧檸越聽越忍不住，她直接上前擋在了那個女子前面，雙臂張開盡力護着身後女子的身體。
“衆位嬸孃叔伯可以走了，不必圍在這裏看着了。”
“夫人誰啊？”
一位穿着水華硃色長襖，頭戴山茶的婦人站了出來，她不忿的指着秦寧檸，“我們衆人可是看着她在這兒坐着有一刻鐘了，怎麼夫人剛來就護上了呢？”
“瞧嬸孃這樣，怕也不是這姑娘家正經的長輩了。”
秦寧檸上下看了婦人一眼，眼神轉動間，對着遠處站着的祁澄允輕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我們自然就無話可說了。嬸孃，你說，是也不是？”
“有人撒錢了——”
突然間，一道高亢的歡喜聲音接着秦寧檸話音剛落下時響起，剎那間，此處圍着的人紛紛彎腰撿錢。
秦寧檸眼疾手快的拽起身後還在發愣的女子，一手抓住祁澄允的手腕，三人疾步向拐角的巷子迅速跑去。
直到拐了好幾個彎，再也聽不到身後傳來的吵鬧起鬨聲。
秦寧檸終於停下，她還來不及緩口氣，就看着身後側微微喘氣的祁澄允，手掌捧住他的臉，輕輕靠近他。
“祁澄允，你……你沒事吧？”
祁澄允微微後仰，他眼睫輕顫，“……沒事。”
聽着雖然帶着運動過後的氣音，卻依舊清淺溫和的聲音，秦寧檸脣角微勾，她摸了摸祁澄允眼角的淚痣，彷彿喟嘆，又似在慶幸。
“還好沒事。沒事就好。”
余光中瞧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睜的老大看着自己，秦寧檸冷不丁被嚇了一跳。
她扶了扶祁澄允的胳膊，努力站直了身體，待看見女子眼中乍然出現的驚喜，秦寧檸咳了一聲後問道：“……姑娘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