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覺前,米婭和齊越副總通了電話,對於自己留在程氏的計劃輕描淡寫,只讓副總回齊越,不要再逗留在前錦,改派他人去前錦駐守,配合宣傳。

    改名的事兒,她和養父母在電話裏溝通過了,老兩口表示理解,米婭放下電話欣慰不少,其實改名的事本來不急,可她不是想順利在程氏站穩腳跟嗎,她擔心有人拿她的姓說事,乾脆提前做好,省的落人口實。

    第二天是例行會議,兩天前她讓郭祕書通知下去,改成了股東大會,這個週一的清晨,她坐在程池常坐的位置上,一邊打着招呼,一邊看着面色各異的股東們:"各位前輩,大家好,我知道自己是個晚輩,在程氏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在此我事先聲明,如果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歡迎大家批評指正。"

    一干股東早得到了消息,因此對米婭坐在程池的位置上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不過大家均不服,於是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今天的股東到的一個也不少,米婭特意看了眼發現秦桑巖沒來,來的人是關嘉,帶着秦桑巖的委託書而來,有資格參加這一次股東大會。

    關嘉邊上坐了一個禿頂的男人嚷嚷着說:"我看我們大家應該重新選舉董事長,而不是讓一個黃毛丫頭坐在董事長的位置上,這不是瞎胡鬧嗎?這麼大的公司,國內海外都有分公司,可不是兒戲,弄個不好,幾萬人就沒飯喫。"

    "對,對,我說侄女,你手裏的股份也就百分之二十五,比你高的秦桑巖和戴納(Dana)都沒說話,你倒先坐在董事長的位置上,這於理不合吧?"

    這位說話還算客氣,米婭便客氣以待:"Dana手裏有百分之三十五,如果按叔叔您說的,誰高誰有資格坐這個位置,那麼這個位置非Dana莫屬。"氣定神閒的說完,她擡了擡手,郭祕書開始把手裏的一張張紙發到每個人手上,米婭解說着:"這裏有Dana給我的親筆信複製件,他指名要我接管我父親的位置,各位如果有什麼疑問也可以直接和Dana聯繫,以確認真假。如果誰發現是假的,我願意當場把手裏的股東送給這個人。"

    複製件上中一洋洋灑灑的德文,股東們有人看了半天不懂,也有人懂德文,看完直點頭:"這確實是Dana的親筆信,沒錯。"

    "這是Dana的親筆信又怎樣,能說明什麼?董事長的位置不是誰聲音大就能坐的,依我看大家最好投票選舉,看誰有資格坐這個位置。"關嘉陰陽怪氣的開口。

    米婭早有準備,笑道:"關姨,您倒提醒了我,對於程氏,您是大功臣。我父親在臨終前曾留給我一封信,信裏說他虧欠於你,所以纔會把他手中的股份一分爲二,給了秦桑巖百分之二十七,他的意思我想您這麼聰明應該懂,他是在間接向您彌補他曾經犯下的錯。而您今天不計前嫌來參加這次股東大會,我想我父親泉下有知一定會滿懷欣慰。"

    程池當年踢自己出程氏鬧的衆所周知,米婭突然當着衆人的面親口承認這件事,等於是給了關嘉十足的面子,關嘉聽完臉色已經完全緩和,嘴角露出隱密的笑,突然不再開口反對。

    前有Dana的親筆信,後有秦桑巖的委託人不再反對,這兩大股東均已表態,其它的幾個小股東再想說什麼也興不起風浪,這場股東大會下來,米婭理所當然成了衆人推舉的董事長。

    會議散掉,看着空蕩蕩的皮椅,米婭繃緊的神經鬆下來,手心裏全是汗,長舒出一口氣,在椅子上坐了許久才起身離開。可以說今天的股東大會她完全是靠攻心取勝,把董事長的位置握在手裏在別人眼中看來她是野心勃勃,不自量力,甚至在等着她出洋相,可在她看來是不得已而爲之,不管付出多少代價,她必須保住程氏。

    今天的股東一個不少的全來了,其實照郭祕書的調查,起碼有兩個股東手中的股份已經賣掉,今天來不過是走走過場,給幕後的那個收購方打掩護罷了。來日方長,改天她會分別約上他們,去打探打探他們的口氣,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程小姐,關小姐在您辦公室等您。"一出會議室,郭祕書便走過來道。

    米婭點點頭,幾乎能猜到關嘉會問她什麼,進了辦公室,關嘉正坐在辦公室另一角的沙發上喝咖啡。

    "關姨。"米婭親熱的叫了一聲。

    關嘉馬上放下咖啡杯,"坐。"

    米婭坐下後祕書也送進來一杯咖啡,等祕書走出去關嘉迫切的說:"你剛纔說你父親給你留了一封信,能不能給我看看?"

    "當然可以。"米婭到辦公桌的抽屜裏把信翻出來,遞到關嘉面前,關嘉反而遲疑起來,手指有點顫抖的接過信,捏了半晌纔打開。

    關嘉看的極慢,米婭乘着這個功夫把祕書送進來的文件翻開來看,看完文件一擡頭,關嘉淚流滿面,無聲的嘆了口氣,她起身繞過辦公桌,抽了張面紙過去遞到關嘉面前。

    "我等了三十年,三十年,你父親連親口跟我道個歉都沒有,要不是我從這封信裏看到,可能這輩子我閉上眼都不會看到。他好狠的心,好狠的心..."關嘉喃喃自語着。

    米婭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又抽了張面紙遞上去:"關姨,恕我直言,我和我父親的性格在這方面真的很像,有時候倔的要命,明知道自己是錯的,也不會去主動道歉什麼的。在這一點上,我代他向您道歉。如果直接把股份給您,他等於在大家面前承認自己當年的背信棄義,從這封裏你也應該看得出來他對您的愧疚,他是一個好面子的人,他一直沒忘了對您的愧疚之心,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希望您能體諒。"

    "說出來有那麼難嗎?他到死也不肯見我一面,到死都不跟我說一聲對不起,我恨他,恨他..."此時真的只能用淚雨滂沱來形容關嘉,看着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米婭的手剛碰上去,關嘉就靠過來,兩個人抱成一團。

    聽着耳邊淒厲的哭聲,米婭想關嘉長年來對父親的心結終於打開了,這是好事,困在過去只會讓自己痛苦,活在當下纔是最重要的。

    ...

    面紙用掉一大堆,米婭抽來最後一張,按內線讓祕書送新的過來,關嘉抽噎着止住哭:"不用拿了..."

    "好些了嗎?"米婭問。

    關嘉長嘆了口氣:"算了,我也想通了,你父親的病逝提醒了我,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年紀不小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我要過好每一天。"

    "這就對了,這纔是我第一次見到的關姨。"米婭笑起來,都說愛情讓人瘋狂,關嘉這麼大的年紀想不到也會如此,慶幸的是從前的那個優雅大度,有理智的關嘉又回來了。

    關嘉看了米婭一眼:"前陣子我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什麼你不是程池的女兒之類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那樣說就是氣糊塗了。"

    "沒關係,我知道您說的是氣話。"米婭失笑道。

    關嘉點頭後,臉色一板:"一碼歸一碼,桑巖還躺在醫院,這件事與你脫不了干係,他腦部受損,把五年以來的事忘的乾乾淨淨,既然你們離了婚,我想你就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以後各過各的吧。"

    "我知道。"米婭慢慢點頭,忽略心頭那綿如針刺的感覺,發現自己嘴角僵的厲害,努力牽了牽,轉了話題,輕輕道:"你今天能過來我挺意外的。"

    關萼正色的說:"一是桑巖身體不允許,二是我和萼兒商量過以後不會在他面前提起你,他好,你也好,所以我開口問他要程氏的股份頤養天年,他眼睛眨都沒眨就直接給了我,在這一點上他還是挺孝順的。"

    是挺孝順的,那麼多的股份說送人就送人,不過那些股份本來就不是他的,是父親爲了表示對關嘉的愧疚間接送給他的,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沒想到秦桑巖失憶後誤打誤撞竟然做了一件好事,米婭的脣角不察覺的劃過諷刺的笑意。

    關嘉瞧在眼裏又是一嘆,以過來人的口吻說:"你還放不下對他的恨,有愛才有恨,不在乎就沒有這些強烈的感情。"

    米婭眨眨眼,收起表情,淡淡道:"沒有的事,我對他無愛也無恨,就是覺得他失憶失的太巧了,失憶可以讓人忘掉不好的事,多好。"

    承認不糟糕,糟糕的是全盤否認,關嘉看着米婭,這孩子難道不知道解釋等於掩飾,越解釋越亂的道理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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