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屠屠略微不解。
蕭建強深吸一口氣，“姑，學校改制和要下鄉參加社教活動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他現在在的地方，有不少人是他們學校的，並且其他研究員也大都是軍工學校的，所以這事現在大家都知道了。
以前社教活動是大學生自願參加，這次的文件是要求必須參加，這對於軍工學校的學生來說，這就是相當於半途而廢了。
“這有什麼……”
“這有！”蕭建強第一次打斷蕭屠屠的話，“我是家中長子，理應由我承擔家中負累，也該由我負責照顧家中老幼，但是這些年都是姑在幫我……原本這次來……也該是姑來的，是姑事先讓給我的……”
蕭建強心中充滿了愧疚。
蕭屠屠已經明白了蕭建強的良苦用心，蕭建強已然去了，也參與了全部，現在就沒有可能再放棄調換她過去，而且也沒有任何意義，最多是把自己也退回來，所以他是想通過自己的愧疚，來強調她的價值，她們的電話是有人監聽的。
蕭屠屠表情柔和，她教出來的孩子，還是知道分寸的。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論長，我比你年長一歲，比你輩分高，養家餬口的事情，也比你擅長。你們乖巧聽話，聰明伶俐，懂得珍惜感恩，知道分擔家裏的家務，積極參與勞作，也不是負累。”
“至於你說的讓，並沒有這回事，我的志向不在此，所以選擇的很容易。你以前就要參軍，這是你這些年的志向，既然沒改變，也有機會，就該擡頭挺胸往前走。”
“我只希望你將來能完成自己的志向，爲己能心無遺憾，爲國能披荊斬棘，姑和你奶，還有你弟弟妹妹，都在以你爲榮，以你爲榜樣！”
這種時候，蕭建強去部隊無疑是對的，這樣改制不會對他的軍籍有影響，以他現在的成果，會有軍銜授予，也算是大環境下的一種保護。
“姑……”
蕭建強聲音略有沙啞。
“但是，你的津貼依舊要上交一半，你是知道的養家餬口比較費錢，你姑我手縫又比較大，所以比別家更費錢，你要是內疚，你就努力長津貼，這樣我們在家也能多喫兩頓肉。”
隔着電話，蕭建強連連點頭，“嗯，我會努力的，這次……我就可以升一級，再等……我還會升。”
蕭建強一說到這裏，想起來另外一件事，“姑，我申請了明年年初進部隊，進行實戰觀察，方便研究適配軍工。”
蕭屠屠點頭，“這事不是之前就商量過，我不是已經同意了嗎？你是擔心你奶？”
“嗯。”
“你奶比你想象的要明白，我們報這個大學的時候，你奶就明白了。”
“那這事要和奶奶說嗎？”
“不用了，現在說了她也是擔心，等你回來，平平安安的站在她面前，她會更高興，其他時候會有你姑我呢，你奶沒時間憂心你。”
蕭建強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嗯，知道就行，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就掛了。”
“有，姑，你要下鄉社教……真的不後悔嗎？那裏的環境可不適合研究。”
蕭建強略微猶豫還是問了，他知道他姑的研究天分比他強的多，同樣的學習，他的研究都是他姑啓蒙的。
如果不喜歡，那會有這樣的天賦，又怎麼會日日熬夜，這麼用功呢！
“下鄉社教的功能很多，至於着重發展那一項，你還能不相信你姑我的本事，在哪裏你姑我都能發光發熱，你就安心吧，說不定我下鄉了，比你還厲害呢。”
“姑~”
“不信？不信咱就打個賭，將來咱比比誰的項目多，研究出來的結果多。”
話都說的這份上了，蕭建強知道，按照他姑的性子，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那姑家裏就拜託你了，如果有需要……”
“除了你的津貼，其他啥都不需要，大英子小剛都長大了，你安安心心的做你的事情就行，要是有需要你姑我指點的，歡迎來電啊~別不好意思。”
蕭建強略微有些心酸，他已經不是家裏最需要的男子漢了，弟弟妹妹長大了，都能幫家裏頂門立戶了。
“姑，我知道了，我會努力掙津貼的。”
大英子和小剛現在才高一，離他們掙津貼還有兩年呢，他還是對家有些奉獻價值的。
“嗯，就等你這句話了，說這麼多，就這個比較好聽。行了，再說電話都燙了。”
“姑，你之後……”
“知道，要是確定去哪裏了，回頭會讓賀主任和你說的。”
蕭建強可以打電話找她，但是她不能打電話找蕭建強，所以只能通過賀主任傳遞消息了。
“好，那姑和家裏帶聲平安和好。”
蕭屠屠掛了電話，緩緩呼出一口氣，這纔出去，看向剛進來一會的賀度重，“報告，電話接完了。孫文利三位同志……”
剛纔她一拿上電話，賀度重就帶着孫文利三人出去了，這會孫文利三人沒進來，不知道是不是把事情說了。
“蕭屠屠同志，你參與社教運動，依舊會堅持研究？”
蕭屠屠猶豫了一下，雖然她知道賀主任立即的研究項目可能和她想的研究項目不一樣，但是把這並不妨礙什麼，反正也不是她研究想大不了多收些學生，成立分組，所以還是點點頭，“是的。”
賀度重點點頭，“你去外面把孫文利三人，叫進來。”
“是。”
蕭屠屠打開辦公室門，孫文利三人正在十米外的樹蔭下站軍姿，顯然是罰站中。
“孫文利同志，譚詞同志，湯紙同志，賀度重同志請你們進來。”
“是。”
等四人都進來，賀度重讓她們坐下，“你們剛纔說的事情，你們可有把握？要知道時間緊迫，而且上級的新命令隨時可能會下來，如果不成，即使以後你們的部隊再招你們進去，不管對你們個人還是部隊，這期間的損失都不小。軍令狀可不是這麼好立的。”
孫文利三人重重的點頭，“我們都考慮好了，這值得我們冒險立下軍令狀。”
“主任，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最大限度的保護我們對國家、人民和軍隊的價值。”
蕭屠屠是知道以後的事件的發展的，並且孫文利三人的研究，她都可以在空間加快推進，所以她能保證，只不過卻不能說緣由，只能努力用語氣和真摯的眼神，表達自己的信心和態度。
賀度重看着四人堅決的樣子，重重的點頭，“既然如此，我就幫你們一把，我會盡可能的拖延改制和社教下鄉的時間。”
“謝謝主任！”
賀度重擡手，“別高興太早，你們三個的原番部隊領導你們自己打電話解釋，我可不踢你們捱罵！”
“是，保證不讓你擋在前頭。”
賀度重指了指電話，“電話就在那，你們現在打吧。”
“是。”
“這裏是防化兵指揮工程學校，請鏈接9637部隊……”
軍校改制的命令雖然還沒有到，但是他們也都早都知道，現在正在據理力爭，希望延緩改制，但是現在的形勢風雲變幻，誰也不敢保證將來的變化。
孫文利三人忽然要求留在學校，繼續研究項目，話是說到最後一刻，但是誰又能保證，這其中的風險，這可不是能預料的。
要是研究出結果了還好說，要是……對部隊不說，對她們自己就相當於自毀前程。
他們學校現在馬不停蹄，徹夜不眠的要把不符合進研究院資歷的學生檔案送走，就是想要能保住多少專業人才就保住多少。
現在有三個、不，是四個要留下冒險的，還是很優秀的，他很難抉擇。
但是蕭屠屠剛纔電話裏說的，也啓發了他，在艱苦的環境，只要心中信念堅定，又有什麼不能成的呢！
他們這一輩還不是苦過來的，況且現在的環境和資源，要比他們那時候好多了。
孩子都有這樣的勇氣和魄力，他再太過保護了，豈不是毀了她們的熱血。
人一輩子，又能有多少這樣義無反顧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