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譴道 >第七章 拘魂術
    諸良恩抓着我的袖子,拉我起來。我看看時間,已經是夜半十一點了。諸良恩道:“老師,家中有雞蛋嗎?”

    我拿出三顆雞蛋,諸良恩不知從哪裏取出一塊鏡子,平放在地板上,又把雞蛋放在鏡面上,然後盤腿坐下。我問:“那我呢?”

    諸良恩想了想,說:“您隨意,別出聲。”

    我拿過椅子,在他面前不遠處坐下,就這麼一直靜坐着,幾乎又要睡過去。過了一會兒,接近十二點。諸良恩猛然睜眼,大聲道:“關燈。”

    我心裏一驚,跳起來關掉燈。只見地上的鏡子猛然迸發出一道白光,照得屋中亮如白晝。諸良恩雙眼緊閉,口中唸唸有詞,右手雙指點地,猛一睜眼,大喝道:“起。”

    只見三個雞蛋忽然立起來,在鏡面上飛速旋轉。我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擡頭一看,只見白光打在屋頂上,三個人形在雞蛋陰影中掙扎。我看着心驚。諸良恩一提身子從地上起來,手一抖拿起一隻雞蛋,打破兩頭,閃身來到肖禾身邊,捏開他的嘴,將生雞蛋送到他口中,一擡下巴讓他嚥下去。轉手又拿起第二個,如法炮製。

    我回過神,想要幫他一把,伸手拿過最後一個雞蛋,正要打破,只見手中一道黑氣飛出來。諸良恩正巧回過身子,看到我大喊一聲:“別動它。”

    我心裏一驚,雞蛋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諸良恩大驚失色,大叫:“壞了。”縱身一躍,抖手拿出一道黃符紙,一把貼在鏡子上,頓時白光漸弱,只是並未消失。緊接着,雙手又抖出兩道黃符,在半空中忽然燃燒起來,繞着屋子飛速旋轉,頓時火勢蔓延,封住整個房間。我在一旁又急又怕,大叫道:“諸良恩,你要幹什麼。”

    只見諸良恩從地上拿起鏡子,快速往四周一照,很快停在某個角度,鏡子中顯出一個人影。諸良恩揭開鏡面上黃符,白光大盛,那人影猛然往鏡子中衝過來,眼看飛進鏡面,諸良恩猛一閃身,擋在鏡子前面,那身影頓時撞進諸良恩身體當中。

    諸良恩臉色青紫,一屁股坐在地上,勉力盤腿打坐,口中唸唸有詞,過了半晌,終於平靜下來,睜開雙眼,左手捏住右手手腕,兩指點在印堂位置,抖手畫符,正在眉心中間。又一提身子,拔地而起。凌空手指肖禾,一道黑影打入肖禾身體當中。自己重重摔在地上。

    我連忙上前,諸良恩撥開我的手,坐起來衝上空揮一揮衣袖,頓時屋中火焰盡散,一切恢復如常。我扶住他,看他滿頭大汗。我說:“諸良恩,你沒事吧?”

    諸良恩喘口氣,說:“沒事,水,我要喝水。”

    喝了些水,臉色漸漸好轉。諸良恩說:“我不要緊,看看肖禾。”

    我扶他起來,到肖禾跟前。諸良恩拿起肖禾手腕把了把脈,鬆了口氣,說:“沒事了。”

    諸良恩活動活動身子,在屋裏轉了轉,問:“陸老師,這麼大間房子,就您一個人住啊?”

    我說:“這還叫大,租房子不容易,權且將就了。”

    諸良恩誇張道:“這還小?你一個人住,光這臥室都比我們宿舍都大多了吧。”

    我說:“我對生活品質要求高,不行麼?”

    諸良恩嘿嘿一樂:“必有神龍暗宿。”

    我一愣:“什麼神龍?”

    諸良恩歪着腦袋,笑道:“見首不見尾啊。”

    我笑罵道:“去你的,甭瞎琢磨。”隨即看了看牀上的肖禾,心頭一緊,道:“諸良恩,肖禾確定沒事了?”

    諸良恩不理會我的問題,隨口道:“這麼大房間,您一個人住,對身體不好。您想想,您是不是常常做噩夢?”

    我驚道:“你怎麼知道?”

    諸良恩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夜晚是不屬於人類的世界,有很多我們看不見的東西。你佔的地方越大,圈住的東西就越多。他們會擾亂你的磁場。”

    我點點頭,知道諸良恩說的不乏道理。轉念又一想,最近幾次噩夢決非睡覺不適那麼簡單,尤其是夢裏不見蹤影的老者,到底是誰有何貴幹,夢境清晰而又不可觸及,真真駭人。

    二人喝着夜茶,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忽然旁邊一聲輕哼,兩人來到肖禾旁邊,正看見肖禾睜着雙眼,無精打采,似乎還未從昏迷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諸良恩叫他兩聲,他有氣無力地答應。諸良恩取了點水喂他,嗆得直咳嗽。我忍不住道:“你不能慢點嗎?”

    諸良恩說:“死不了。”

    七手八腳折騰半天,肖禾又沉沉睡去。諸良恩長出一口氣,自己也喝口水,然後問:“老師,還有喫的嗎?我餓了。”

    我說:“你要是還能動彈,不如下去喫夜宵了。”

    兩人下樓來,來到夜市。這夜市在這城市存在了多年,都是民間老百姓爲養家餬口擺設的臨時攤位,味道自然也接地氣,且便宜實惠,因此生意也是火爆。多少年來,不論有關部門如何想方設法取締這片夜市,卻始終無法遂願。畢竟衆怒難犯,法不責衆之下,政府也是沒轍,乾脆變了思路,整頓引導,把夜市給規範下來。這樣一來,反而把這夜市打造成爲城市的一個亮點。幾乎所有外來的人,都會慕名到此,以此來作爲認識和融入這個城市的重要手段。

    二人就近來到一個攤位前,請老闆下了兩碗麪,就找位子坐下來。麪條煮的極有分寸,湯汁很濃,味道相當不錯。

    正喫着,諸良恩忽然道:“老師,您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我翻個白眼,說:“廢話少說,不該問的別問。”

    諸良恩笑着說:“老師,您看您雖然不算英俊瀟灑,但也稱得上一表人才,人品也不錯,怎麼就沒交到個女朋友?”

    我頭也不擡順嘴說:“因爲我不擅長選擇。”

    諸良恩哈哈大笑,道:“老師,我看您不久必能比翼雙飛。”

    我好奇道:“你怎麼知道?”

    諸良恩說:“因爲我會算命啊,包教包會,百試百靈。”

    我呵呵一笑,說:“是嗎?你不是說算命什麼的都是騙人嗎?”

    諸良恩說:“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您就當真的聽。”

    我正想進一步追問,就見諸良恩忽然臉色一變,霍地站起身來,緊緊盯着前方,皺着眉頭巡視,似乎在尋找什麼。前方仍是夜市攤鋪,此時仍然人頭攢動。諸良恩看了半晌,似無收穫,滿面疑惑地坐下。

    我問道:“怎麼了?”

    諸良恩皺着眉,搖搖頭:“沒什麼,可能是我看花眼了。還以爲是什麼熟人呢。”

    我打趣道:“什麼熟人能讓你這麼大反應,不會是暗戀對象吧。”

    諸良恩苦笑一聲,不置可否。我也並未放在心上,看他不說,也便不問了。

    兩人喫喝畢,上樓休息。這樣看起來我這房間的確夠大,三人休息綽綽有餘。肖禾睡臥室,我睡客廳沙發,諸良恩在客廳放個簡易牀,將就睡覺。

    我早上醒來的時候,諸良恩早已起來,正在房中靜坐,嘴裏似乎在誦讀什麼文章經文咒語。看我進來,道:“老師,早。”

    我笑着說:“你起得很早啊,真不像個大學生。”

    諸良恩站起來活動活動身子,道:“天睡我睡,天醒我醒,人豈可逆天而行。”

    我說:“是嗎?這幾天晚上你消停過嗎?”

    諸良恩哈哈一笑:“替天行道,情非得已。”

    正說笑着,旁邊房間一聲呻吟。我和諸良恩走到臥室,肖禾睡眼朦朧坐在牀上,一伸懶腰,身上關節陣陣脆響。回頭看到我和諸良恩,愣了下說:“陸老師,你們怎麼在這兒?嗯?我這是在哪兒?”

    諸良恩冷哼一聲,反問道:“你覺得你應該在哪兒?”

    我說:“肖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肖禾似乎還未完全清醒過來,滿臉疑惑,皺着眉思索了半天。忽然又滿臉窘態,猶豫半晌,開口說:“我早上起來,覺得心煩,就想出去走走。不知不覺就到了觀音洞。你們知道麼?我和落蘭就是從觀音洞開始的。”

    諸良恩拿過兩把椅子,隨口道:“真是髒了佛門淨地。”

    肖禾接着說:“我在山上吹着山風,心裏也慢慢平靜下來了。中午的時候正要下山,正好碰上寺裏的大和尚,留我用齋,我就吃了。”

    我說:“看不出來,你還信佛啊。”

    肖禾說:“談不上信,算是還願而已。喫過飯我忽然想,既來之則安之,這未嘗不是老天爺的意思,或許我可以約她出來談談。”

    諸良恩道:“不作死就不會死。你想再續前緣,卻沒想到來的不是夢裏人,卻是索命的鬼。”

    肖禾尷尬道:“我不知道。我正在後山上坐着等,不知從哪兒衝出來幾個人,上來就動手打人。我心裏一驚,還來不及還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聽着納悶,似乎也並沒有多麼驚心動魄跌宕曲折的故事。半晌,諸良恩似乎又想起什麼,問道:“你的電話呢?”

    肖禾聳聳肩膀,說:“出門忘拿了,在宿舍。我中午打電話還是用寺裏師父的電話。”

    幾人正聊着天,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心裏一驚,心想不會又出什麼事情了吧。急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出來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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