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夏詩盈說過這個司機叫做文叢,是她的一個親戚,忘記了是堂弟還是表弟,算是個有才華見地的年輕人,更兼溫和穩重,深得夏詩盈信任。只不過夏詩盈用人有個原則,從不因沾染裙帶關係而委以重任。像她這樣的地位,難免親戚朋友有所求,她只是厚薪閒職,不許他們干涉公司業務經營。這個文叢,算是在公司中安置的最親近的親戚了。
我一直感覺與夏詩盈隔閡太深,對她和她身邊這些人都保持着莫名其妙的冷漠。我心知不該,只是幾次都拗不過來。我不由心想,這算是下意識裝逼了。
文叢恭敬道:“夏總讓我接您去明天大酒店。我們公司臨時辦公地點在那兒。”
我撇嘴道:“那我去幹什麼?”
文叢笑道:“夏總吩咐,說您看到我就會答應她一件事。”
我愣了愣,嘆了口氣,不由欽佩夏詩盈的明銳,道:“好吧。你轉告夏總,我答應了。不過我還有工作交接,可能要一……一個禮拜。到時候我去上班。”
他無奈點點頭,開車去了。我到了辦公室,餘晴還沒到。我想了想,鬼使神差地打電話給諸良恩,諸良恩道:“我在人工湖,您要不受累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我到了人工湖,只見諸良恩和肖禾正在湖邊並排盤膝而坐,似乎是在打坐。我走到二人跟前,諸良恩眼睛也不睜,伸手道:“老師,請隨意坐吧。”
我撇撇嘴,道:“你倆好大的架子。”
諸良恩道:“人嘛,總要有些架子,自擡身價。本來身份地位就微不足道,若自己再落於俗窠,豈不是更加不堪。”
我失笑道:“你這叫裝逼你知道麼。”
正說笑着,忽然我電話響。我取出一看,卻是夏詩盈,不由頭疼。剛一接通,夏詩盈在那頭怒罵道:“陸正之,我給你臉了是不是?你給我蹬鼻子上臉?”
我裝糊塗道:“怎麼了夏總?大清早的我又沒惹你。”
夏詩盈道:“你少裝蒜,趕緊滾過來上班。”
我道:“哦,這個事兒啊,可是我學校這邊工作還沒交接,走不開啊。我剛纔不是跟那兄弟說了麼?他沒向你彙報?太不像話了。”
夏詩盈道:“你滾一邊去,什麼破工作能交接一禮拜?”
我理直氣壯道:“當然需要啊。你想想,我走了以後是餘晴代我上課,她又沒經驗,我得給她暖暖場子。我估摸着一禮拜都未必夠,可能還得延長。再說了,你這項目也不是一天兩天,來日方長,不差這幾天。”
夏詩盈道:“你少來這套,在我這兒時間就是金錢。三天,最多三天,自己去報到。”
我撇撇嘴,掛了電話。諸良恩正一臉戲謔地看着我,道:“陸老師,這麼輕易就就範了?那餘老師怎麼辦?”
我看了他一眼,道:“廢話,什麼就範?那是和平協定。餘老師高興着呢。”
諸良恩撇撇嘴,道:“怕是您賊心不死,舊情復燃,餘老師就高興不起來了。”
我聞言大怒,道:“諸良恩,你小子會不會說話的。這是人話麼?”
諸良恩嘿嘿笑笑,道:“老師您淡定,我是爲了餘老師好。當局者迷!我提前給您提個醒。詩詩姐自從來了以後,對你說的話做的事不論您是接受的還是抗拒的,可是無一沒有實現。你逃不了,換句話說,你已經在她策劃好的路線上了。你說呢?”
我微微嘆口氣,道:“那是自然,我絕不會的。”
肖禾在一旁淡淡開口道:“負心背情,活活打死。”
我啞然無語。諸良恩哈哈大笑:“肖公子,你已經偏狹激烈,喪心病狂了。改天你上街,看見鬧分手的上去踹一腳,看你累不累。”
肖禾淡然不語。諸良恩嘆了口氣,對我道:“話說回來,您也是,好好的老師不當,何必去趟這渾水。”
我道:“廢話,我不去趟,你給我錢花啊。”
諸良恩道:“學校雖然收入少,畢竟也是您一分一分掙來的,足夠您揮霍了。”
我撇嘴道:“你也知道是一分一分地掙啊,我憑什麼就不能一毛一毛一塊一塊一百一百地掙。這以後可不光是我,還有餘老師呢。這房子、車子、孩子哪個是靠一分一分掙來的。”
肖禾不屑開口道:“俗不可耐,大煞風景。”
我怒道:“你小孩子懂個屁啊。這叫上進心責任心,懂不懂的。我可不像你們倆,修心習道世外高人,風餐露宿茹毛飲血還笑談風月。我只知道要想餘晴過得好,我就得快馬加鞭,這花花世界瞬息萬變,總之我可不想被它越甩越遠。”
半公半私和餘晴溫存了三天,我到明天大酒店報到。去了才發現除了繁文集團的一些工作人員,並沒有學校抽調的幾人。那幾人都是學校建設管理處的人,我雖並不熟悉,但是來到這陌生環境仍忍不住親近。等夏詩盈向衆人引薦了我。我忍不住好奇道:“怎麼就我?學校其他人呢?”
夏詩盈笑道:“那些欽差大臣我要他們幹什麼,放在學校喝喝茶聊聊天也便了了。來這裏讓我伺候他們?做夢去吧。”
我啞口無言。
我初來乍到,一頭霧水,本以爲夏詩盈總要安排人帶我熟悉一番,誰知她介紹完了同事,便消失不見了。臨走前對我道:“這幾天我有事出去,你就在這兒好好待着吧。”
我連忙道:“你開玩笑呢吧?我待着幹什麼?”
夏詩盈道:“愛幹嘛幹嘛。考驗你積極性的時候到了。你別想着我親自教你做事,我沒那工夫。現在公司這幾個人都是我來了以後新招的,還在磨合適應,積極性也高。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太大的紕漏。”
我道:“那我要是有些事擺不平呢?”
夏詩盈頭也不回道:“那我就把你擺平。”
我略一怔愣,又道:“不是,那你幹啥去?”
夏詩盈遠遠道:“諸良恩給我算卦說我最近命有桃花,我準備去歐洲溜達溜達,看看西洋景。”
我不由腹誹,你中國算的命到上帝那兒去兌現,上帝瘋了啊?口中道:“你不是說時間就是金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