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什麼異常都沒有發現，但曾雅言依舊一言不發的跟在第五正的身後，走走停停的，將第五正所注意過的地方全都覈查了一遍，結果除了一些慣常的灰塵和污跡以外，什麼有效的線索和痕跡都沒有。
耐着性子，以跟屁蟲的身份一連搜查了十個樓層，曾雅言所有的耐性終於被耗光了。
“第五正，你到底在找什麼呀？咱們乾脆在這棟樓裏面住下得了。”
“這才查看了幾層，你就已經不耐煩了？”
聽聞着身旁不耐煩的抱怨，第五正依舊頭也不回的應答着。
“十層了。已經這麼漫無目的的查探了十層。你難道不應該給點什麼必要的反饋嗎？”
“這樣啊。倒是可以告訴你，剩下的六層，纔是此行的重中之重。”
“那你還從16樓開始？”
被第五正的話語給懟得快吐血的曾雅言，現在恨不能一腳將面前這個老神在在的第五天才給踹翻在地。
“能人所不能，想人所不想。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都不懂嗎？”
依舊頭也不回的第五正，順着樓下很快便來到了第6樓。在曾雅言的耐心值重新歸零的當口，他們又來到了第3層。
在三樓樓梯間拐角的地方，第五正在拐角處發現了一處輕微的擦碰痕跡。第五正的突然急停，使得緊跟其後的曾雅言和他撞了一個滿懷。
“你停下做什麼？”
從第五正身上快速離開的曾雅言不耐煩的抱怨了一句，當她意識到第五正好像在仔細觀察什麼東西之後，立馬又將頭給湊了過來。
“這不是樓梯間拐角常見的擦碰痕跡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若是那幫嫌疑犯是在這棟居民樓裏面動的手，那麼這處擦痕就有可能是他們留下的，極有可能還是裝屍體的包裹磕碰留下的。”
在解答疑問的同時，第五正已經將擦痕用手機給拍照固定了。
感覺第五正說得有些道理的曾雅言，也只能跟着他繼續在這一層仔細探查。當來到最外面的公共陽臺上面的時候，第五正就找尋得更加仔細了。
可尋找了半天，第五正都沒能在陽臺上找到任何明顯的繩索刮痕，又或者是繩索在牆壁上摩擦所留下的痕跡。
難道是二樓陽臺嗎？
將二樓的樓層公共區域仔細搜查一遍的第五正，依舊沒有找到明顯的繩索痕跡。
這樣的一種情況在第五正看來，只是說明嫌疑犯在單元樓內犯罪的可能性降低了不少，並不能夠說明李小晴就是在小區之外被綁架的。
若是想要將當前這種無痕跡的情況合理化的話，那就是嫌疑犯們在綁架李小晴之前做了充足的準備，在繩索與牆壁的摩擦處墊了一層保護層。
心思縝密，訓練有素，能夠抹除幾乎所有能夠預想到的痕跡，執行力強得幾乎有些變態。
甚至以此反推，在嫌疑犯絕對謹小慎微且執行力強悍的大前提之下，三樓的那個擦痕很明顯就是一處毫無意義的普通擦痕。
若真是如此的話，這幫殺人藏屍的罪犯，其威脅等級就不是當初會議上所言明的那樣了。
僅僅只是巡視了一遍李小晴所在的樓層，第五正心中的壓力便又重了幾分！
雖然處境艱難，但第五正依舊還是相信，這個犯罪團體的內部還是會存在一些漏洞和缺陷的。
畢竟一名犯罪領袖再怎麼擁有個人魅力，其所領導的隊伍執行力再怎麼強悍，當其手下單獨行動的時候，一旦缺少了這名領袖的影響和監督，缺少了良好同伴的輔助，那麼這幫手下自身的缺點和短板就會像是一段被壓縮的彈簧一樣，開始不斷的復原，直指趨近於一個普通的罪犯。
“怎麼樣，找到新的痕跡了嗎？”
看着低頭沉思的第五正，曾雅言雖然想要樂呵幾句，但卻怎麼也樂呵不起來。
畢竟若是第五正能夠找到有效線索的話，對於他們也是有利的。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這種關鍵時刻說風涼話，確實顯得有些沒心沒肺，且不利於內部團結。
“沒有。你預約一下李小晴的母親吧。明天我們一早就去走訪一次，我有很多問題需要當面詢問。”
初期的環境偵查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的進展，這樣的情況也並未太過於出乎第五正的預料，如今想要進一步的深挖案件的話，那就只能從李小晴的社會關係上下手了。
已經適應了打下手的曾雅言，立馬便通過手機聊天軟件開始聯繫李小晴的母親。
“不用明天了，齊阿姨說她現在就有時間，若是我們不忙的話，現在就可以過去。”
僅僅是交流了幾句，曾雅言便面帶微笑的催促了一句，示意第五正跟着她重回16樓。
幾分鐘之後，曾雅言敲響了齊阿姨家的房門，僅僅只過了幾秒鐘門便被打開了。從齊阿姨臉上的神情來看，她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的頹廢，看來女兒的失蹤對她的打擊應該非常大。
“你們可算來了。怎麼樣，找到我女兒了嗎？”
齊阿姨剛剛將兩人給迎入房內，便急匆匆的開始詢問起來。其語氣之惶急，就好像是神經質的自問一般。
“齊阿姨，是這樣的，我們是來重新瞭解一些具體情況的。這些線索的重新確認，有利於我們去尋找您的女兒。”
曾雅言很顯然不是第一次面對這個幾近崩潰的母親，迴應的語氣十分的隨和客氣，帶着幾分見怪不怪的感覺。
“哪些事情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詳細得不能再詳細了。你們到底能不能找到我的女兒啊？”
彷彿是被曾雅言的話語給激怒了一般，齊阿姨猛地一抖身軀，怒目而視的吼了一句。
被嚇了一跳的曾雅言也是一愣，然後連忙迴應道：“齊阿姨，請您冷靜一點。我們只是想要確認一下，是不是有什麼細節被遺漏了。”
“怎麼，你是在說，我給的信息都是假的嗎？”
滿臉怒容的齊阿姨呵斥了一句，就像是一隻正在捍衛自己領地的母獅。
眼見情況有些不對，又意識到齊阿姨的過激反應似乎在刻意隱藏着一些什麼，在一旁暗暗觀察的第五正也只能被迫加入戰場。
“齊阿姨，您女兒的案子已經成立專案組了。我是由省廳那邊專門調派過來處理您女兒案子的，由於我需要重新瞭解一些您女兒案情的細節，有過多打擾的地方，還請能夠體諒一下。
畢竟我們辦案的初衷，就是爲了要更好的尋找您的女兒。”
第五正此言一出，立馬讓齊阿姨冷靜了下來，甚至還讓其產生了些許的愧疚情緒。
此時的她只知道從省裏來的警察一定是精兵強將，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她女兒的失蹤竟然會引起省廳的注意，而這樣的關注又代表着什麼。
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曾雅言，更是對第五正的辦事方式有了一個全新的瞭解。第五正說的話每一個字都沒什麼毛病，但藉着省廳的虎皮討巧的行爲，卻又透露着十足的圓滑和世故。
“原來是省廳下來的專案組成員啊，真是太對不起了。都怪我太過思念女兒，以至於脾氣有些急躁了。
這位警官，快請坐，快請坐。哦，對了，您貴姓啊？”
“免貴，姓第五”
“哎呀。第五警官那。您就儘管問吧，我一定是有問必答。”
重新恢復理智的齊阿姨，在愧疚和希冀情緒的趨勢之下，對第五正那叫一個熱情，連拉帶拽的，就好像是在招待自己的寶貝女婿一般，之前那種愁苦的感覺再也不見絲毫。
藉着這陣東風，第五正也絲毫都不含糊，直接對網紅李小晴進行了全方位的瞭解。
在齊阿姨的講述下，網紅李小晴就是一個十足的勞模，待人友善，工作刻苦，經常加班加點的直播，從不隨便找自己的粉絲要禮物，甚至還經常勸解自己的粉絲不要刷禮物。
不僅在工作上十分的完美，在私生活上更是完美女兒的典範，對她這個單親母親更是孝順有加，高朋滿座，經常和朋友聚餐聚會，閨蜜更是親如姐妹，若是聚會太晚了，還能主動留宿李小晴。
聽着這些和自己的信息渠道完全不符的評價，看着李阿姨陷入全面回憶的沉醉表情，第五正全程穩如泰山，一絲一毫不耐煩的感覺都沒有。
對於這些早就已經聽膩了的評價，曾雅言只感覺到有些興趣缺缺，對於沉默不語的第五正，她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道這個第五天才到底能夠聽出一些什麼門道來。
“哎。我那可憐的女兒啊。怎麼說失蹤就失蹤了呢？真是好人沒有好報啊。”
情到深處，齊阿姨甚至還紅了眼眶，一滴渾濁的淚水也是悄然滴落。
若是僅憑齊阿姨的一面之詞，李小晴估計可以榮獲L市十大優秀青年獎章了。可惜，事實往往不是一個帶着美顏濾鏡的母親能夠閹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