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正此言一出，彷彿一陣寒冷徹骨的北風呼嘯而過，讓這處原本顯得十分融洽的客廳被原地冰封。
被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的曾雅言，甚至還生出了些許“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感覺。
這第五正，剛剛的話術不是挺圓滑的嗎？怎麼突然就鋼鐵直男起來了呢？
“這誰知道呢？或許是我女兒平時工作太忙了，又或者是她的眼光太高，一時之間沒有找到合適的吧。”
原本還沉浸在無限懷念和自我感動之中的齊阿姨，略顯尷尬的迴應了這麼一句。
“在您女兒失蹤之後，對於您女兒的那些閨蜜和朋友，您有過拜訪和問詢嗎？”
攻破齊阿姨心理防線，讓其放下僞裝說實話，可不是一輪攻擊就能夠達成的，再接再厲的第五正，連忙發動了自己的第二輪攻勢。
這種打人專打臉的行爲，彷彿是一道道的真實傷害，徹底讓齊阿姨陷入到一種尷尬無語的境地之中。就算她想要強行反駁，一時之間竟然也感到有些有口難開。
很難想象，就在一分鐘之前，她還是一位侃侃而談，大肆吹噓自己女兒有多麼優秀的驕傲母親。
“問過了，他們都說不清楚。就這幾天的事情，彼此不清楚詳情也很正常。”
憋了半天，齊阿姨也只憋出了這麼幾句廢話。從她的迴應中不難推斷出，她女兒的那些閨蜜朋友，什麼忙都沒有幫上，甚至還可能採取了敷衍的態度。
“對於您女兒的直播間，那些給您女兒打賞的大款，您又瞭解多少呢？他們過來看您女兒的原始動機，到底又是什麼呢？”
並沒有反駁齊阿姨的掩飾，第五正繼續深挖齊阿姨話語之中的漏洞，執行着他的第三輪攻勢。
在這種連番打臉攻勢之下，齊阿姨臉上的那種遲疑尷尬之色一掃而光，轉而再次變爲一副憤怒的模樣。
“怎麼，你是在懷疑我說謊嗎？我不瞭解自己的女兒，難道你一個外人就瞭解嗎？”
“齊阿姨，我全程沒有言明一句懷疑，不過就是問了幾個問題而已，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面對這種略顯歇斯底里的怒吼質問，第五正依舊是面不改，眼神平靜的迴應了一句。
“你……”
也不知道是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還是被第五正的冷靜給鎮住了，齊阿姨指着第五正，再次陷入到失語狀態之中。
起先不明白第五正在幹什麼，還以爲第五正已經亂了陣腳的曾雅言，在旁觀了一會之後，才知道第五正玩的原來是殺人誅心的套路。
這種套路越到最後越刺激，看得津津有味的曾雅言也想要知道這齊阿姨最終會被炸出一些什麼猛料來。
“齊阿姨，這是我們截取的直播間貴賓榜單，上面的一些名字，或許需要您解釋一下。
在這些大款之中，我也有一些熟人，他們對您女兒的評價，似乎並不怎麼樣。”
說着，第五正便調出手機中的一張截圖，遞到了齊阿姨的面前。
看着手機屏幕裏面“騷騷騷”、“激情再來一次”等等或不堪入目、或想入非非的網名，齊阿姨臉上的神情突然是一慌，隨後整個人便暴怒着站了起來。
早有預料的第五正略顯從容的一個後仰，便躲過了齊阿姨瘋了一般的攻擊，阻止了自己手機變爲一堆破爛的命運。
“齊阿姨，別，冷靜一點。”
眼見情況不對的曾雅言也是本能性的站起身來，將已經暴走的齊阿姨給攔了下來。
“把手機給我，你這個混蛋玩意！”
“我手機裏面的只是一張截圖而已，李阿姨，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面對已經徹底暴走的齊阿姨，靠在沙發上的第五正面帶微笑的迴應了一句，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當前的這種場景到底有多麼的違和。
被第五正這麼一問，齊阿姨再次一愣，心中有鬼的她也只能在曾雅言的不斷勸說下重新坐回了沙發之上。
很快恢復冷靜之後，齊阿姨面帶寒霜的迴應道：“我只是太愛女兒了，看不得有人憑白污衊她的清白。再說了，誰知道哪些網民看客是個什麼心態，他們喜歡取一些傷風敗俗的網名，和我的女兒又有什麼關係！”
面對齊阿姨的最後倔強，第五正不置可否，相當平靜的丟出了王炸：“齊阿姨。我們懷疑您的女兒現在已經遇害了。”
“什麼？”
猛地站起來的齊阿姨，臉上除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以外，還隱隱的泛着一絲恐懼。
但是當她看到第五正臉上那種鎮定之中帶着絕對自信的神情，突然全身一軟，整個人完全癱倒在沙發之上。
一位強勢母親的突然倒下，使得場中的氛圍立時變得落針可聞，這種寂靜的氛圍使得在一旁看好戲的曾雅言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第五正言明李小晴死亡的行爲確實太過傷人，感覺心中有愧的曾雅言剛想要安慰一兩句，卻發現齊阿姨已然淚如雨下。
面對一個默默垂淚的母親，曾雅言更是於心不忍，不由得瞪了一下第五正，似乎是在責怪他說話太沒有分寸。彎彎繞繞了這麼半天，最終卻只是言明瞭李小晴死亡的可能性。
在失蹤人員直系親屬的面前說這種話，真的合時宜嗎？
“齊阿姨，您女兒已經連續失蹤如此之久，到目前爲止依舊了無音訊，這對於一個成年女性來說，大概率意味着凶多吉少。
您女兒或許存在着一些道德上的瑕疵，但爲了避諱這些瑕疵，卻間接性的幫助一名殺人兇手隱藏痕跡，這明顯是不智之舉。
不管是爲了找到您的女兒，又或者是爲了替您的女兒報仇雪恨，我們都需要您的坦誠以待。”
第五正知道齊阿姨的心理防線已經被他給攻破了，若是想要將其給爭取過來，那就必須與其組建利益共同體。
爲其女兒報仇，就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我女兒真的已經遇害了嗎？”
齊阿姨現在面現悲慟之色，眼中又含着幾分希冀，似乎無限渴望第五正給與一個否定的答案。
“以當前我所掌握的線索來推斷，凶多吉少。並且時間拖得越久，倖存的可能性就越低。”
復仇的烈焰確實兇猛，但希望卻能讓一個將死之人繼續蹣跚前行。在言明覆仇的大前提之後，第五正並不想將話給說得太死。
給人留一線希望，是對生者最大的善意。
“哎。有什麼想問的，我一定儘量說清楚。”
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一般，齊阿姨面如死灰的迴應了一句。
“李小晴在聯繫那些大老闆的時候，是不是有專用的手機？”
眼前時機已經成熟，第五正便選擇了單刀直入。
“這是我女兒的私事，我並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女兒的手機確實挺多的。你若是覺得裏面留有一些什麼有用線索的話，拿去看一看也行。”
不在對女兒的品性遮遮掩掩之後，齊阿姨的迴應相當利落。
“曾雅言，做好準備，讓技術組的人員過來一趟，我們需要重新對李小晴的臥室進行物證提取。”
在獲得了齊阿姨的允許之後，第五正立馬吩咐了一句。
李小晴的私人物品可不止一兩部手機，還有更多的私人物品第五正是感興趣的。
“我女兒的房間儘量保持原狀，我女兒若是回來了，還是要繼續居住的……”
直到這一刻，齊阿姨似乎終於體會到了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說到最後，已然是泣不成聲。
“齊阿姨，在提取證物的時候，我們會徵求您的意見的。”
在第五正繼續安撫齊阿姨的時候，曾雅言已經打電話去聯繫城南分局的刑警隊了。半個小時之後，中隊長李文興便帶着幾個得力助手匆匆趕了過來。
“第五正，李小晴的房間我們已經搜查過一遍了，根本就沒有任何入室盜竊或搏鬥的痕跡，你還有什麼需要繼續取證的？”
第五正先前就言明從明天才開始查案，結果大晚上的又開始勞師動衆，言行不一這些都是小問題，李文興不想過多計較，目前他最想了解的，還是第五正重複搜查李小晴房間的目的是什麼。
一個已經被仔細檢查過的房間，又能發現一些什麼決定性的新線索。
“剛剛齊阿姨透露李小晴還有幾個用來聯繫榜單粉絲的手機，若是有人蓄意綁架李小晴的話，通過打賞加聯繫方式的可能性極高。”
在隨意的解釋了一句之後，第五正便帶着人員開始對李小晴的臥室進行全面的調查取證。
一聽還有這種事，李文興便不經意的瞟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抹眼淚的齊阿姨，很顯然對她先前撒謊的行爲感到十分的不滿。
要知道，當初他也搜查到了幾部舊手機，當時齊阿姨給出的解釋是報廢手機。如今生活時尚的人換手機頻度也高，母女二人有幾部舊手機也屬正常，李文興當時也就沒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