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豪爽的錢大偵探依舊包乾了這一路的開銷，成功化身爲第五正專職司機的他可謂是殷勤至極。
出於投桃報李的心理，第五正這一路上也儘量的在幫助錢大偵探提升他的偵探素養，這個專職副駕大講堂，確實開得有聲有色。
B市距離L市並不遠，自駕幾個小時的時間便成功抵達了。這一路上，錢大偵探可謂是勞心勞力，又專心致志的聽了一路的副駕大講堂，剛剛抵達目的地便感到一陣倦意上涌。
錢大偵探隨便開了個房間就去補覺去了，第五正卻依舊在馬不停蹄的與曹樂會合。
“怎麼樣，天波健身房的情況摸排清楚了嗎？”
剛剛在曹樂對面落座，第五正便問出了自己當前最想知道的問題。
曹樂喝了一口茶水，看着第五正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心中不由得給他安上了一個“辦案狂魔”的大帽子。
今天上午纔剛剛在L市發佈了一系列的命令，剛剛到中午便已經抵達了B市，這不知道的，還以爲曹樂和第五正都是他一個人在演呢。
“先喫口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得慌。不喫飽，哪有力氣破案吶。”
曹樂說完，還率先夾了一口菜送入嘴裏，看他的那個樣子，確實將生活和工作分得相當清楚，不愧是典型的樂天派。
感覺自己確實太過着急的第五正，也只能先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緩了緩身上漸漸涌現出來的倦意。
長途奔波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損耗，其實也是勞心勞力，不然錢書豪也不可能一來B市就選擇了瘋狂補覺。
“怎麼，在健身房裏面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嗎？又或者，張雲在健身房之中只會悶頭苦練，根本就沒有和任何進行交流？”
稍微吃了一點東西緩解了一下腹中的飢餓，第五正便再次開口詢問了一句。
感覺自己在B市僅僅只是在轉圈的曹樂也是輕笑一聲，默默點頭承認了這樣的事實。
今天上午第五正給他點明健身卡的重要性之後，曹樂也顯得十分的亢奮，覺得終於在B市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途徑。
可哪知前往健身房之後，卻是一個非常不正規的私人健身房，裏面的任何消費記錄都不會保存太長的時間，對於張雲的健身信息也只是保存了很短的一段時間。
對於這種沒頭沒尾的信息，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雖說健身房的老闆確實對張雲有所瞭解，但也僅僅只是點頭之交的那種，要不是張雲經常光顧他的生意，估計連這個點頭之交都沒有。
一如張雲的婚姻那般，張雲在這個世界上的形象似乎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任誰看到他，都會覺得他是那種一棍子打不出來個屁的人，大概率是不會聯想到他竟然會是一個參與了連環殺人藏屍案的暴徒，會在一場巨大的爆炸之中徹底的丟掉自己的性命。
對於這樣的反差，曹樂倒是看得很開。
人都是複雜的，其所行之路，所做之事難免反覆無常，但是隻要你開口說話，擡手做事，被不同的人聽去、看去，那麼你在社會上所扮演的那個角色，就在慢慢成型。
你在他人眼中的印象，你在這方時空之中的模樣，都已經成型。
所謂千人千面，那是因爲你只見了他一面，更多的面孔，他不能向你展示，也不屑向你展示。
“這張雲到底是個什麼性格，我不知道。但是通過健身房老闆的描述，他應該是一個沉默寡言，又不善言談的人。
就算有人主動和他搭訕，也沒見他能夠給與怎樣熱切的迴應。
在那家健身房之中，大家只知道他是一個健身練得很好的悶葫蘆，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人總要經過深刻的交流，才能夠知道他的生平過往，什麼都不說，那在外人看來，不過就是一個只會練肌肉的呆頭鵝而已。”
曹樂略品了一下張雲這略顯玄奇鬼怪的一生，還真有點不清楚張雲在健身房裏面所表現出來的性格特徵，到底是真就如此，還是刻意僞裝而成的。
對於這個突然深沉起來的曹樂，第五正覺得應該是張雲的身後的背景故事確實太過於古怪，以至於讓他突然產生了一種懷疑人生的感覺。
以曹樂的豁達特質，他是萬萬也想不清楚，這個張雲到底爲什麼會有如此奇怪的家庭觀和婚姻觀，又爲什麼會突然加入到那麼危險的犯罪組織之中，最終還被自己人給炸死了。
張雲的一生確實是矛盾的，幼時感知不到親情人倫，在街坊鄰居那裏也感知不到任何的溫情與和諧，在他的心中，估計只有世事唯艱，人心涼薄這八個字。
如此被傷害過的人，要麼對這個世界的情感絕望，要麼極度的渴望親情、愛情、友情的溫暖。
可誰能想到，他唯一的一段婚姻，還是一段徹徹底底的形婚，大家不過就是給世俗規矩做做樣子，誰也別當真，各自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就好了。
你說他徹底破罐子破摔了吧？他又能參加一個貌似超道德的團體，幹一些審判罪惡的理想舉動。
這些方方面面，似乎無一不透露着矛盾。
但在第五正看來，張雲的這種矛盾經歷，不過就是因爲自身的隨波逐流而造成的。
不爭不搶，只是被動的隨波逐流。
少時想要從父母、街坊那裏獲得親情、溫情；長大了想要從妻子那裏獲得愛情和家庭；人生迷茫的時候，又想要從犯罪組織那裏獲得人生的意義。
不管在何時何地，張雲所做的，都是在原地等待其他人的施捨，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主動爭取。
張雲只是一個可悲的索取者，缺乏奮發進取的覺悟，只會在受挫失敗之後黯然神傷，甚至怨天尤人。
祈求他人的施捨，或許能夠獲得一時的苟安，只有將命運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才能夠真正左右命運的走向，在關鍵時刻儘可能的按照自己的意願繼續前進。
同樣的，張雲也是一個缺乏自我定位的人，只會在他人所圈定的範圍之內獲取能夠獲得的。
不能明白自己的定位，更不可能找到自己的精準定位，所以終其一生他都只能隨波逐流，活得渾渾噩噩。
一旦受挫，便是悽悽慘慘的怨天尤人，感嘆時運不濟，蒼天不公。
張雲臨死前的那句咒罵蒼天的嘶吼，似乎也印證了第五正的這種猜測。
“這個世界，懂得爲自己而活的人又能有幾個呢？自立自強，這可從來都不是一句口號。
知易行難，更何況這張雲連個明白人都算不上。”
第五正隨便吐出的這句話，驚得曹樂是一愣一愣的，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第五正不僅對案情的走向看得一清二楚，對於所接觸到的各號人物揣度得也是明明白白。
曹樂這幾天因爲調查張雲的背景而似乎有所感悟，如今被第五正這麼一提點，也知道沉迷於張雲的過往生平其實並無任何的意義。
他曹樂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如今只是碰到了一個極爲特殊的案例而已，爲之而困擾，這不是平白無故的丟大臉嗎？
嘿嘿一笑之間，曹樂臉上的那種詼諧的勁頭又上來了，“這張雲，命雖然苦了點，但好歹老婆孩子都有，爲人類繁衍生息的任務他是已經完成了。
可他也太不地道了一點，臨死還留下這麼一個巨大的謎題困擾着你我，這不是死了也不消停嗎。”
聽聞到曹樂這種對味的談話方式，第五正也是微微一笑，一個人能夠留給其他的人記憶，其實並沒有多少，如今看來，張雲能夠留下的，似乎就更少了。
“喫完飯，我們再去健身房一趟，我總覺得那個老闆怕麻煩，很多的事情都沒有吐露乾淨。”
聽聞到第五正這樣的評論，曹樂眼前又是一亮，一個警察的功力深厚，這走訪調查的嘴上功夫可是佔據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若是話術玩得溜，很多不起眼的小細節便會全都出現在明處，往往這些容易被人所忽略的小細節，就是破除大案的關鍵所在。
如今能夠見識到第五正的幾手真功夫，曹樂也覺得自己這趟差出得有價值。
“好嘞。我早看出那老闆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像是老實人。”
曹樂此時自然是在說笑，對於待會的事情有所期待的他，喫飯喫得那叫一個利索，匆匆忙忙的就要拉着第五正再探健身房。
待得抵達天波健身房，擡頭看了一眼這家健身房的招牌，果然如曹樂所言的那樣，確實是一家不怎麼成氣候的私人健身房。
這種不太正規的小地方，不管是消費記錄還是內部監控，基本上都不可能太正規，這樣的便利，或許就是張雲喜歡到這裏來健身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