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那就是魯老闆。”
曹樂擡手一指，對於那個禿了半邊腦袋的油膩中年人似乎十分的不屑。
這並不是因爲曹樂覺得這個魯毅沒有跟他說實話，而是覺得一個沒幾塊肌肉的人也敢來開健身房，確實太過於兒戲。
你好歹也應該是那種年輕時候得過什麼健身大獎，出於一種對於健身的熱愛，纔來開這家健身房的吧。
再說了，擁有幾塊像樣的肌肉，這樣才能吸引顧客過來健身不是？
曹樂腹誹不已，但是魯老闆的生財之道可與他想得不一樣，正是因爲身材臃腫，才能夠讓那幫過來健身的人通過對比獲得成就感。
要不然，努力健身幾個月，依舊毫無效果，再一看老闆那剽悍的八塊腹肌，哪還有信心繼續練下去？
只有顧客不管練出什麼成就出來，只要相比於自己能夠有所進步，再對比一下身旁這個天天在健身房裏呆着還臃腫無比的魯老闆，成就感自然也就來了。
這個時候魯老闆再適時的說幾句循序漸進，健身不能急於一時的鬼話，顧客下個季度的健身會員會不就打在他的賬戶上了嗎？
第五正再次打量了一下這個除了胳膊上有幾塊像樣肌肉的魯老闆，便湊上去詢問道：“老闆，這個時間段都有人過來健身，您這生意挺好啊。”
曹樂一聽第五正這話，不由得有些側目，這第五正的瞎話可謂是張口就來，難道這就是專業套話人員的威力嗎？
正在玩手機的魯毅聽聞有人和他搭訕，擡頭一打量，有些不認識，又瞟了瞟一旁的曹樂，隨即便撇了撇嘴。
這夥便衣警察真是沒完沒了，剛剛來過一遍，現在搖人又來一遍，這不是破壞他店子裏面和氣生財的風水嗎？
“生意好不好不重要，那個張雲，我確實不是太熟。一如我先前說的那樣，他不過就是經常過來我這裏健身而已，我們之間並無過多的交流。
再說了，那個張雲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過來健身了，誰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
魯毅將手中的手機倒扣在桌上，一臉不耐煩的回覆了一句。
他的這種作態似乎是在間接的送客，你們問完了沒有，問完了趕緊走，別影響我做生意。
面對這種完全不配合的舉動，曹樂也是心頭火氣，他這麼平易近人的人，看着這個油膩中年人都想要給他一拳。
面對這種預想之中的局面，第五正絲毫都不以爲意。這種完全靠熟客支撐起來的小店鋪，最在乎的就是顧客的隱私保護，不然你若是大嘴巴隨意泄漏顧客信息，惡名只要隨便一傳播，他以後就別想繼續混飯吃了。
這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基本覺悟，屬於一個小商人的精明能幹。
“聽說你店面之中的賬目顯得十分的混亂，很多具體的賬目都顯得含糊不清。”
既然這個魯毅不配合，那麼第五正也只能對他用上一些手段。
“什麼賬目混亂？稅務局的都沒有說什麼，你們這些不相干的管什麼閒事？
每個月的皇糧國稅我可是交得比誰都勤快，你們這樣血口噴人，小心我告你們誹謗。”
魯毅此時的舉動顯得十分的激動，不過說話的聲音卻並不是很大，看起來像是不想打擾在一旁健身的顧客，又或者看起來像是一副中氣不足的樣子。
對於魯毅的這種反饋，第五正只是微微一笑，因爲他剛剛對於魯毅的刺激，就是爲了讓他露出應有的破綻。
很顯然，雖然魯毅是那種十分精明的小商人，但是被一名警察當衆質問賬目問題，他還是有些膽怯的。
那種色厲內荏的表現，在他的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想想也是，對於一個月流水在3萬以內就能夠免稅的個體戶，若是沒有一點偷稅避稅的小技巧，他也不可能活得如此的滋潤。
所謂馬無夜草不肥，越是喜歡耍小聰明的人，越是容易在一些小地方子栽跟頭。
“若是賬目明晰，爲什麼張雲的會員登記情況並不完整？
就這樣的狀況，你還敢說自己的賬目是明晰的？”
第五正的這番話顯得十分的外行，所涉及的也根本就不是賬目上面的問題，不過他的目的也不在於此，而是想要進一步的試探面前的魯毅。
事實也確實如第五正所預料的那樣，當魯毅聽聞到第五正竟然是個外行之後，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不一樣了。
這樣的神情，又是一句無聲的嘲諷——你一個水貨，還有資格來查他的賬目？
“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記賬？
每月的營收額，只需要記錄一下每個月有那些衣食父母給我花錢就行了，什麼會員記錄，這些東西不過就是健身房的管理問題而已。
若是我的那幫老兄弟信得過我，完全不用提供會員卡記錄信息也是可以。
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呀？到這裏來找茬？我這小本買賣，好像也沒有那裏得罪你吧。”
此時的魯毅完全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看向第五正的神情，也像是能夠一口就將他給喫掉的模樣。
就這樣的表現，你完全看不出他之前會呈現出一副心虛的模樣。
經過這兩輪的交鋒，第五正已經完全能夠確認面前的魯毅就是一個沒什麼城府的莽夫，雖然有一些小聰明，但也僅止於此。
“你知道嗎？張雲已經死了。他在L市自爆了，我們現在懷疑你就是其中的主謀。”
冷不丁的，第五正直接拋出了這麼一顆重磅炸彈，然後順手又將自己的證件堂而皇之的擺放在了桌面之上。
張雲之死和後續對於魯毅的污衊，已經讓他感到萬分的驚恐了，如今更是看到第五正展示出來的證件，整個人都是一激靈。
那樣的感覺，就好像他隨時都可能下冤獄一般。
此時的魯毅害怕極了，因爲他突然意識到，先前的曹樂是不是在他這裏發現了一些什麼證據？現在又來一人，這不是來抓他的嗎。
只是這一瞬間的衝擊，剛剛還氣定神閒的魯毅，瞬間變成了一張苦瓜臉，那種被冤枉的絕望情緒，在他的臉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就這張表情，完全可以讓天公來一場漂漂亮亮的六月飛雪。
“兩位，快別說了，咱們有事到後面慢慢細談。”
此時的魯毅雖然已經明顯慌了神，但出於形象的考慮，還是決定先將第五正和曹樂請到後臺再說。
在沒人的地方，服軟這不是能夠更利索嗎。
“我冤枉啊。誰能想到張雲這王八蛋這麼想不開啊。身體練得那麼好，卻還要幹自尋短見這樣的蠢事。
他身材雖然好，但並不是我指導的啊。你看我這身材，也指導不出張雲那健美的身材啊！”
此時忙於替自己脫罪的魯毅，簡直有種慌不擇言的感覺，什麼東西都是一吐而盡，彷彿生怕自己說得慢了，立馬就會成爲張雲的同夥，遭受無妄之災。
此時的魯毅，就是那種典型的死到臨頭纔會慌了手腳的人才，也只有真正上了後悔椅，纔會明白坦白從寬的意義是什麼。
“儘量說得詳細一點，千萬不要誤導了關鍵人物的判斷，若是一不小心誤判了張雲和你之間的關係，你又說不清道不明的，輕則封了你的店子，重則把你抓進去喫幾年牢飯。”
看着魯毅突然的大變臉，一旁的曹樂是又好氣又好笑，之前這個油膩大叔只會繞圈子打馬虎眼，還以爲他多厲害呢，原來就是一個嘴碎了一點的膽小鬼而已。
現如今趁着他慌神了的功夫，狠狠的調戲他一番，說不定還能夠弄出一些獨家資料也說不定。
“哎呀。我說。我全都說。我的店鋪裏面雖然看似很難查清各個會員的辦卡日期，但其實非常容易就能夠了解得一清二楚。
在過往的賬本之中，每一個會員第一次來我這裏辦卡，我都會特別的留意一下。
若是能夠成爲我這裏的常客，那我就會給予他更多的關注。
特別是像張雲這樣的重量級老客戶，他不僅花錢痛快，自己一身的好肌肉也能夠給我的門店創造出一種很好的口碑，所以就算他不怎麼跟我說話，但我對他還是非常瞭解的。
根據我對他的瞭解，基本上每個星期都會過來健身三到四次，簡直雷打不動。
可以說，除了一些極少的特殊情況，張雲基本上不會缺席。”
在曹樂的刺激之下，魯毅再次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出了一些有關於張雲的明確細節。
雖然沒有什麼用就是了。
若是張雲在B市連續犯案的話，他這種規律的健身行爲還能說明一些什麼問題，但他又不在B市犯案，瞭解他的這種習慣性-行爲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