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罪理謎案 >第360章安靜
    宋懷明也是聰明人,在第五正這種極具技巧性的話術解釋之中,也慢慢的品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非常危險的味道。

    “你的意思是說,鍾柳山若是想要繼續攻擊我和童梅,只能僞裝成普通工作人員的樣子,趁着人多眼雜的當口,前來暗殺我和童梅嗎?

    也就是說,在你的計劃之中,只有讓場中的局勢變得混亂起來,造成一種渾水摸魚的整體假象,才能夠讓鍾柳山覺得有機可乘。

    如此一來,你們警方纔能夠打鐘柳山一個措手不及,趁着他偷偷潛入進來的當口,將他抓個措手不及嗎?

    甚至說得更爲明確一點,你第五正的誘捕計劃其實已經開始了,只是一直都沒有正面告訴我們真相而已。

    你只是在不斷的玩文字遊戲,從字面意義上來讓我們覺得安全,也只是在理論層面上給與了我們一定的安全感。

    其實我們所有人都是你第五正用於釣魚的誘餌,所有人都正處於一種極端的危險之中。

    是,與不是?”

    宋懷明越說越激動,越說眼神越是冷冽,看向第五正的眼神,就像是看向一名惡棍一般。

    換句話說,此時的第五正在宋懷明的眼中,已經不是一名人民警察,而是和鍾柳山一樣的惡棍。

    “宋法官,您覺得,哪裏是絕對安全的呢?”

    面對宋懷明這種歇斯底里的質問,第五正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冷冷的再次問出了一個異常簡單的問題。

    面對第五正這種略顯陌生的冰冷眼神,宋懷明的激動情緒也像是瞬間被潑了一盆冰水。

    宋懷明之所以敢如此厲聲呵斥第五正,主要是基於他自身的高級法官身份,以及第五正警察的身份。

    換句話說,正是因爲宋懷明沒有在第五正的身上感知到任何的危險性,那麼在鍾柳山這種極度危險存在的壓迫之下,宋懷明便將自己心中的所有壓抑情緒全都發泄在了第五正的身上。

    此時第五正也開始透露出一定的危險性,並且用這種冷冰冰的方式在告知宋懷明,警察保護人民,確實是一種責任和義務,但卻並不是理所當然的,更不是能夠被隨意苛責的。

    宋懷明身爲高級法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警察沒有單獨保護任何非家暴對象的義務,若是他鬧得太過分,那麼就只能通過自己的公民自衛權來保護自己。

    “不清楚。但確實很焦慮。”

    稍微冷靜下來的宋懷明,並不想在這方面示弱,只能乾巴巴的迴應了這麼一句。

    這句話的內涵十分的清楚,就是在告訴第五正,他對於第五正拿他們全家當誘餌的行爲感到十分的不滿。

    “宋法官,我想您依舊沒有聽明白一些事情,例如說,我之前所言明的所有觀點。

    將您和童梅法官單獨保護起來,不管是在市局之中,還是在其他獨立的建築物之中,再加上重兵保護,以犯罪集團一貫表現出來的嚴謹性,他們一定不會再次貿然出擊。

    鍾柳山殺人的需求是恆定的,短期內殺死你們的需求更是急切的,那麼爲了將你們給引出來,動用一些卑劣的手段也再正常不過。

    所以,在我的預測之中,犯罪集團若是在後續的攻擊之中找不到一個恰當的機會,那麼他們便會主動去尋找我們所未曾注意到的巨大破綻。

    與其被動的應對這種未知破綻危機,不如主動將一個天大的機會送到犯罪集團的面前,讓他們只能在我們警方的規劃之內行事。

    在既定的規則之內行事,總好過被動的迎戰,沒有任何預案的迎戰吧?

    現在,我將剛剛的問題再次詢問一遍,宋法官,您覺得,哪裏又是絕對安全的呢?

    是在有序的防禦之中,還是在無序的被動防禦之中呢?”

    在第五正此番以問代答的攻心勢頭之下,宋懷明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當前所處環境到底有多麼的艱難。

    身處在和平年代的人,往往都將絕對的安全當做一般性的要求,可是真正絕對的安全,基本上是沒有的。

    特別是對於破壞能力極強的悍匪來說,太過於嚴密的保護只會讓其知難而退,可知難而退又不等同於放棄。

    爲了達到自身的目的,不顧一切的悍匪會輕易的踐踏一切道德底線,幹出種種令人髮指的事情出來。

    人終究不是獨立的個體,更不可能爲了安全將自己永遠禁錮在鋼鐵牢籠之中,只要人還需求社會性,那麼來自於外部的威脅就一直存在!

    “你的意思是說,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

    已經徹底明白自身處境的宋懷明,此時就算再怎麼惱怒也沒有任何的意義,絕對的暴力帶來絕對的無可奈何,他身爲法官,對此深知杜明。

    此時的宋懷明之所以依舊在疑問的語氣中帶着十足的質問,僅僅只是想要聽聽第五正對於自己計劃的自信心到底有幾成把握。

    “是的。與其倉皇逃命,被動生活在絕對的恐懼之中,連走條夜路都要懷疑裏面是否隱藏着兇手,還不如趁着現在大家都是信心滿滿的,與那個自以爲是的悍匪大戰一場。

    這是鍾柳山藉由自己的狠辣手段所造就出來的險境,也是我們這些被動身處險境之中的人必須要直面的戰鬥場景。

    被逼入絕境之中的人,要麼抱有戰鬥的覺悟去求得一線生機,要麼唯唯諾諾的去等待一次屈辱的死亡。

    如此,我最後再次詢問一遍,您覺得,哪裏會是絕對的安全之所?”

    想要讓一名瀕臨崩潰的人徹底認識到一個既定概念,那麼將這個既定概念不厭其煩的反覆強調,這就是一種最好的洗腦策略。

    一如第五正所反覆言明的那樣,鍾柳山藉由自己對於E市的熟悉,已經讓這座城市變成了他的獵場,被迫防守的他們,除了堅決應戰,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

    聽聞到第五正的耐心似乎要就此耗盡,宋懷明也知道對於一個問題反覆糾纏其實並無任何的意義,特別是在當前這種極度危險的大環境之中,專注的重要性更是毋庸置疑。

    “好。我姑且相信你能夠像昨天那樣,在鍾柳山的瘋狂進攻之中保證我們的安全。

    既然你已經做了最後通牒,那麼我也想最後強調一次,家人在傳統倫理觀念之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我想你應該一清二楚,所以,請不要將這裏的每一個人,每一個活生生的人,只是當做一名可有可無的路人去對待。”

    能做的事情,宋懷明都已經做了,能說的話,他也已經全都說盡,身爲一家之主,宋懷明盡到了他義務之內能夠盡到的一切職責。

    看着宋懷明終於妥協離開,第五正心頭的壓抑感並沒有減退分毫。

    來自於內部的壓力可以通過理性的論述來完美解決,但來自於外部的壓力,卻是不講任何道理的,也不會給第五正任何詭辯的機會。

    殺人就是殺人,爆炸就是爆炸,被切斷頸部大動脈,五六秒鐘就會失血性休克,一分鐘左右便會徹底涼透,你連輸血的機會都沒有。

    這就是暴力的可怕之處,也是鍾柳山用他的殘酷手段所營造出來的絕對壓迫感!

    身處壓抑之中的第五正,只能拼儘自己的全力去嘗試着反擊,只可惜羣體就是這樣的,其中有老弱病殘,也不是每一名青壯年都有反抗之心,所以,這種盡力而爲的防禦圈總是漏洞百出的,也總是令人感到不安的。

    想得更爲悲觀一點,面對鍾柳山這樣的悍匪,爲了拯救弱小挺身而出是必然的,犧牲也是必然的。

    可是所有人都見慣了和平,也都見不得任何的犧牲,甚至是傷害,所以惶恐和苛責也是不可避免的。

    領着一幫抱有和平心態的人去對抗不要命的悍匪,這就像是帶着聖母上戰場一樣,做什麼都是錯的,做什麼都是束手束腳的。

    非常可惜的是,這就是當前大環境所共同造就出來的糾結局面,第五正不想幹,也只能硬着頭皮去幹。

    將這些不開心的事情給快速的拋之腦後,當前困擾第五正最爲嚴重的,還是去預測鍾柳山到底會採用什麼樣的方法來滲透這家酒店。

    一如之前所分析的那樣,像昨晚那樣利用滑翔翼來奇襲,在白天狀況下就是不現實的,失去了空中通道,那麼就只能藉由傳統的地面渠道來向酒店滲透。

    可一如昨晚第五正所分析的那樣,在大量便衣的層層圍堵之下,鍾柳山這種肖像特性已經明確無誤的人,是不可能輕易混進來的。

    就算鍾柳山採用易容換裝的方式想要矇混過關,這種奇裝異服,又或者是頭髮鬍鬚異常濃密的人,都會成爲重點關注對象。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經由昨天的兩次洗禮之後,整個E市之中的刑警全都被徹底調動了起來,他們想要抓住鍾柳山的迫切心情,恐怕比第五正還要強烈。

    昨晚被鍾柳山自由來去,這種被啪啪打臉的屈辱感,已然讓鍾柳山成爲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空中通道不可能,地面之上的防禦也顯得密不透風,難道鍾柳山還能通過酒店的排水系統悄悄的摸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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