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白奇也確實沒有必要親自露面，只需要採用一種隱藏於暗處的方式來間接操控，併爲自己的逃跑預設一條安全通道，這種兩全其美的安全辦法白奇沒道理不用。
更何況，白奇明天出現在L市之中的位置並無任何的定勢，也是能夠被隨意預設的，就算白奇事後沒能成功逃跑，只要裝作路過的樣子出現，他也有一萬種方式否認掉自己的嫌疑人身份。
基於以上推論，白奇明天直接出現的可能性其實並不太高。
再者，白奇利用白雪來意識形態攻擊第五正，在成功影響到第五正的意識形態之後，還需要白奇進一步的引導第五正，使得第五正能夠成功黑化。
所以，白奇的隱匿性依舊需要得到保證，就算本次對於第五正的意識形態攻擊異常的重要，且是以白雪爲最終籌碼的豪賭，白奇也不可能爲了保證計劃的成功概率而親自上場。
第五正與白奇之間的真正對局，只可能是在犯罪集團獻祭掉白雪之後。
第五正連眼前的這一關都沒有太大的把握能過，還要預設更爲長久的艱難局面，確實有些心累。
未來的事情也只有未來才能去面對，這是第五正早就已經深刻了解的道理，很快放下未來困境的第五正，再次將視線轉回到當前的艱難處境。
明天到底怎樣才能在白雪和鍾柳山之間做出一個完美的抉擇呢？
這個問題不論從什麼角度去審視，都顯得萬分棘手。
稍微的思索了一下，第五正覺得，在白奇既定陽謀的整體策略之下，不管第五正選擇白雪還是鍾柳山，似乎都無任何的區別。
選擇了白雪，這本身就是白奇所想要的一種既定結果。
選擇了鍾柳山，這種舉動本身就需要巨大的抉擇勇氣，可就算想要從事實層面上去破解白奇的選擇難題，但其實第五正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機會。
如果第五正選擇了鍾柳山，最終又沒能抓住鍾柳山，又或者在犯罪集團的既定規劃之中，只要第五正選擇了鍾柳山，那麼鍾柳山不是自爆身亡，就是取消掉了對於皮俊的刺殺舉動。
如此一來，E市之中沒有第五正的任何用武之地，相反的，在L市之中卻有一起重大的刑事案件正在發生，一起有關於白雪的重大刑事案件。
此時此刻，第五正還是得返回L市，毫無偏差的落入到犯罪集團的預設陷阱之中。
一旦第五正返回了L市，這個時候鍾柳山甚至能夠再度出現，將皮俊給完美的襲殺掉。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當進攻權掌握在犯罪集團手中的時候，身爲防守方的第五正，確實沒有資格去選擇進攻比較薄弱的協同進攻方向，更沒有資格去調動進攻方的主攻方向。
想要獲得那最後僅剩的一絲絲的勝利希望，那麼就必須要契合進攻方的進攻理念，在其最爲鋒銳的主攻方向上與其一決勝負。
這就是犯罪集團陽謀的最基本形態，也是白奇爲第五正所設定的最終抉擇考驗，爲第五正的意識形態所設定的最終考驗。
第五正能夠扛的過去，那麼就扛過去了。
第五正扛不過去，這就說明白奇的預判眼光是準確的，他對於第五正的攻略方式也是正確的。
將本次的意識形態攻擊抽象爲最基本的要素，不過就是第五正和白奇之間的意識形態爭鬥而已，只是白奇的手段極其的殘酷，第五正當前的應對手段比較匱乏而已。
一個能夠打破一切規則，踐踏一切底線，一個卻只能在規則裏面循規蹈矩，自然會落於下風，陷入被動防禦的境地。
這種既定的困境，就是犯罪集團想要加載在第五正身上的困境，也是能夠徹底改變第五正意識形態的契機。
明天的結果會如何，現在說再多也沒用，思辨再多也沒用，只能靜靜的等待那個時刻的降臨。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奇已經達成了自己的預期目的，在說完以上的話語之後，其整個人的神態和氣質都變得更加的自然起來，與四周歡樂的氛圍顯得更加的融洽。
剩餘的宴會時間，彷彿真就是一羣彼此熟知的人在言笑晏晏一般，大家都在說着快樂的話語，展示着人間最爲愜意的一面。
不知不覺之間，晚宴已經結束，第五正也帶着魏陽默默無語的離開。
此處的熱鬧和繁盛，永遠只屬於這裏的人羣，第五正終究只是一名過客，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在冰涼的夜色之中擡頭仰望了一眼，沒有繁星，月影也是朦朧，灰濛濛的城市霧霾天氣，讓這個城市充滿着氤氳霓虹色。
今晚的夜似乎十分的短暫，又似乎異常的漫長。
有人知道明天可能會發生的巨大災難，也有人知道今晚的E市可能並不會太過於太平。
但是，就算E市被有心人給攪得紛亂，又怎麼能夠比得上第五正此時心頭的紛亂？
若是一夜無眠，明天必然狀態欠佳，神經的亢奮程度也不可能會處於最佳狀態。
在一場巨大的抉擇之中，卻不能擁有理性的思考，這種巨大的阻礙，難道也一併被白奇給算入到他的偉大計劃之中了嗎？
抗爭，從不在明天那關鍵的一刻，抗爭，從之前到現在，每時每刻都重壓在第五正的肩頭，只是此時此刻，這份重量尤爲的明顯罷了。
“魏陽，之前我總是覺得，你的背叛，對於白奇來說，似乎是可有可無的。
現如今從你的整體表現來看，你的背叛對於白奇來說，確實毫無分量。
或許，在白奇的整體計謀之中，你的背叛本身，就是一種被預設好的既定結果。
好好當你的污點證人吧，因爲你的所作所爲與白奇無關，但是卻與你自己息息相關，與你所在乎的池英息息相關。
你一輩子都在爲其他人而活，在這最後的關頭，我想，你確實應該爲自己而活。”
在返回車輛的途中，第五正像是突然有感一般的說出了這番話，默默跟在其身側的魏陽並沒有迴應什麼，也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對很多事情已經無所謂。
看着默不作聲的魏陽，第五正覺得他此時的處境，和自己此時的處境似乎有些相似。
他魏陽，確實已經成爲了一枚棄子，一枚身背無數命案的棄子。
所謂的替罪羊計劃，從魏陽招供的那一刻起，便已經不是魏陽所能夠拒絕的了。
所有的證據都在指向魏陽，魏陽無路可退，也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當第五正帶着魏陽成功上車之後，坐鎮指揮、全程統籌的郎青山終於鬆了一口氣，此時的他雖然有點不清楚爲什麼魏陽會如此的配合，但既然事實如此，他也不得不相信第五正之前所說的那些理由。
很難想象，一羣殺人無數的犯罪分子，竟然會在自己曾經的親朋面前表現得如此溫順，甚至一名即將要被判處死刑的人，也不會生出想要挾持人質逃跑的念頭。
這座小小的福利院，到底隱藏着一段怎樣光怪陸離的故事呢？
又或者說，這座福利院對於這幫窮兇極惡的悍匪，到底有着怎樣的人生影響呢？
對於這種暫時還看不太懂的時局，郎青山稍微思索了一下便就此放棄，當前最爲重要的，還是第五正本次的收穫如何，以及他繼續留在L市到底想要幹些什麼。
要知道，E市之中還存在一個異常危險的爛攤子，第五正就這麼不管不顧的返回到L市之中，難道就只是爲了喫口飯嗎？
心中疑慮萬千的郎青山本想找第五正過來詢問幾句，可是稍微又一權衡，還是覺得算了。
案情發展到這一步，郎青山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淪爲一名旁觀者，他此時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人員力量上給予第五正最大的幫助和支持。
一如當初所約定的那樣，整座市局的警備力量全都可以任由第五正調動。
在本次的專案之中，第五正就是絕對的主角，郎青山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淪爲配角，一個配角過於搶戲，只會影響到主角的正常發揮。
既然第五正能夠在E、L兩市之間做到果斷跳躍，那麼郎青山也覺得當前的一切局勢，依舊掌控在第五正的手中。
就在郎青山按照正常的工作節奏安排市局的各種正常工作的時候，第五正卻破天荒的自己跑過來彙報情況了。
每逢彙報，必有大事，難道剛剛那段略顯平淡的晚宴，第五正真的從中打探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信息了嗎？
這L、E兩市之中的天，難道要開始鉅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