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在的，昨天一整天沒有你的幫助，我們整座警局都像是無頭蒼蠅一般，根本就不知道鍾柳山接下來會進攻那裏。
我們除了傻等在兩位法官的附近以外，其他事情根本就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可是點也蹲了，夜也熬了，結果人家鍾柳山連個屁都沒有放一個，確實太過於窩囊了一些。
現在你這個對案情最爲了解的人再次迴歸，我們也終於找到主心骨了，你覺得，那個鍾柳山會在幾點發起進攻？
是在皮俊被釋放的當口，還是在我們轉移皮俊前往安全區域的過程之中？
如果鍾柳山真的殺過來了，我們需要做那些有效的部署？”
第五正現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石長利倒是沒有那麼多的顧慮，在認準了第五正的專業能力之後，現在可謂是知無不言，並且還在進一步的徵求第五正的最新意見，一點都沒有將第五正當外人的意思。
面對石長利的這種誠懇態度，第五正也有點明白蔡剛局長的意思了。
本次接機除了有職務高低方面的考慮以外，更爲重要的就是石長利的這種務實性格特性。
看來，蔡剛局長此時的整體態度，是既想要依靠第五正的能力，又在告誡第五正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太過於自我。
現在大家是合作共贏的關係，第五正在破案的過程之中，不僅要考慮自己手中的專案，更要考慮E市之中的整體安防格局。
如果第五正在辦案的過程之中過於狹隘，那麼得到蔡剛的幫助也將會越少。
看來，當初蔡剛言明要當場擊斃鍾柳山，這不僅僅只是一句制衡之言。
“對於皮俊的釋放事宜，按照正常的釋放節奏即可。
至於對皮俊本人的保護問題，也按照你們E市之中預先安排的計劃來吧。
如果鍾柳山出現了，是否需要對其進行擊斃處理，這主要還得看你們蔡局長的意思。”
第五正這番話等同於是說給蔡剛聽的，雖然石長利並不一定能夠明白，但聽聞到當前的計劃不會有太多的變化，他也顯得很高興。
畢竟，第五正的這種表述也等同於是在讚揚他們E市的提前部署並沒有任何的問題。
“那就好。
現在我們是去皮俊那邊，還是先回局裏面去彙報一下？”
大爲高興的石長利也沒多想，直接詢問了一句接下來的工作選擇問題。
“今天的E市看似沒有太多的變化，實則暗流洶涌，鍾柳山報復皮俊或許只是一起表面現象，在這之後可能還蘊含有更加洶涌的暗流。
皮俊那邊先不急，我找你們蔡局長還有一些事情需要預先商量一下。”
眼見身旁的石長利似乎啥都沒有聽懂，第五正言語平淡的迴應了一句，示意先返回市局再說。
“好。
都聽你的。”
已然找到主心骨的石長利也不再囉嗦什麼，手腳利索的就帶着第五正開車離開了。
十幾分鍾之後，第五正再次身臨之前的那間小會議室之中，裏面的人員依舊是當初的那些人，煙霧也是依舊的繚繞，但是所有人神情之中的疲憊，已經有種要掩飾不住的趨勢。
“第五正，你昨晚的推理出現了一定問題，這一點我不想深究。
關於白雪的具體人際關聯性，我也不想知道。
你是最瞭解這起案件的辦案人員，爲這個案件所付出的努力，也肯定是最多的。
對於以上三點，我不詢問，也不在乎。
現在，我只想知道一點，對於犯罪集團在我E市之中的犯罪規模，你到底有沒有一個既定的預期？”
蔡剛雖然很想了解這其中的因果緣由，但一個是純邏輯推理，一個是純個人社會關係，邏輯推理自然會有錯誤的時候，人際關係在沒有對峙的情況下，說不認識就不認識，既然對此沒有任何的辦法，那麼在當前這種緊張時刻，蔡剛自然也不會去觸這個黴頭。
當前，蔡剛唯一需要保證的，就是E市的整體安防情況，只要E市不出大亂，那麼犯罪集團和第五正之間鬥得再兇，第五正將實情給隱瞞得再深，和他蔡剛也沒有任何的關係。
第五正聽聞到蔡剛的這種表述，他也立即明白了蔡剛此時的整體形態。
非常明顯，蔡剛當前依舊覺得自己只是受到了犯罪集團的波及，一陣風的事情，只要熬過了這一陣，那麼以後犯罪集團就與他E市無關了。
每個人都會存在邏輯誤區，也都會擁有思維慣性，蔡剛此時明顯就處於自己狹隘的慣性思維之中，覺得犯罪集團只是流竄到他所在的E市，只要將其給趕走就沒事了。
“所謂推理，就是對過去可能性的一種歸納總結，也是對於未來可能性的一種合理性猜測。
犯罪集團的計劃雖然繁複且精密，但犯罪集團的實際控制者也不會拘泥於一成不變的極化格局，通常都會根據時局添加上一些能夠錦上添花的臨時計劃，使得場中的局面能夠根據我們警方的反應來生出些許的變化。
面對犯罪集團這種極端狡猾且嚴謹的組織，推理出現錯誤，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整體的覆盤一下，當前一共出現了五本筆記本，前四本集中於L市，第五本出現在了E市，且第四本筆記預告了鍾柳山在E市的所有犯罪活動。
這種前後承接的現象，說明犯罪集團已經將犯罪重心從L市轉移到了E市之中。
這種犯罪重心的轉移，並不是說明犯罪集團已經徹底放棄了L市這座老巢，而是說明E、L兩市已經在犯罪集團的精密控制之下，徹底被連成一片。
現在的L市和E市，已經沒有什麼主體和客體之分，也完全不存在什麼流竄作案的可能性。”
第五正的此番迴應，就是在攻擊蔡剛的思想誤區，這種極其直白的言論在引得蔡剛心頭一跳的同時，也讓其略顯驚疑不定的上下打量了第五正一番。
難道犯罪集團流竄到E市之中，並不是他蔡剛躺槍，而是整座E市必然要歷經的一場劫難嗎？
也就是說，犯罪集團並不是一場過境E市的蝗災，而是一羣準備將E市當做根據地的蝗蟲。
如果是這樣的話，面對犯罪集團就不是敷衍幾下就能夠解決的問題，更不是就稍微利用一下第五正的能力就能敷衍過去的問題。
毫無疑問，在這種整體的假設之下，第五正的重要性已然不言而喻，E市所要遭受的劫難，較之於L市，必然是隻高不低！
一念及此，蔡剛原本浮躁的內心突然猛地一沉，一種由內而外漸進而出的慌亂感也慢慢的盈滿他的心頭。
“第五正，既然你這麼說，之前我不想了解的東西，現在確有幾分瞭解的必要。
可是，現如今距離皮俊被釋放也就只有兩個小時左右，如此短暫的時間，你有機會解釋清楚其中的因果緣由嗎？
又或者說，我們還有多少時間供我們爭吵揮霍，彼此喋喋不休呢？”
在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定位之後，蔡剛自身的強大素養立即全部展現出來，三言兩語之間，便將當前最爲緊要的關鍵點給點明瞭出來。
蔡剛此時所點明的，很明顯就是在系列筆記本事件之中出現過兩次的白雪，以及白雪這個第五正的女性朋友在案件之中對於第五正的影響。
從昨天到現在，第五正兩次往返於E、L兩市之間，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在追着白雪這條線索在走。
這種行爲第五正可以輕易的將其解釋爲是爲了案情在東奔西走，同樣的，也可以解釋爲是第五正在感情用事。
“向上級彙報，這是辦案程序上的必要。
我現在最想要做的，還是立即找到皮俊閒聊幾句，讓其能夠更好的配合待會針對鍾柳山的圍捕計劃。”
第五正的迴應相當的簡單，但態度卻也是異常清晰，他並不想過多的解釋什麼，只想要繼續推進案情的走向。
第五正的這種舉動依舊有兩種解釋：
其一，第五正確實沒有被個人的感情所左右，正在心無旁騖的處理手中的案情，基於此，對於白雪的商討也確實沒有必要；
其二，第五正爲情所困太深，此時已經無力爲自己之前的瀆職舉動開脫辯解，只能通過這種是是而非的方式來逃避問責。
第五正到底是那種心態，現場沒有任何人能夠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畢竟，第五正的所作所爲依舊沒有造成什麼明顯的實質性損害，今天的危機又沒有切實發生，誰也不知道未來的走向到底會如何，也沒人能夠確定第五正的隱藏舉動又會對未來的格局造成什麼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