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是羣居動物,狩獵時也愛羣起而攻。
黑幕下,接二連三亮起綠眼,如同黃泉路上引路魂燈。
蘇恬被厲琤死死捂住口鼻,她睜大眼睛看着面前出現的狼羣,一瞬也不敢動彈。
厲琤手指在她手心一筆一畫寫到:屍狼。
屍狼?!
蘇恬瞳孔震顫,心中哀嘆道,她怎麼這麼倒黴啊。
屍狼是隻存活在祕境中的妖獸。
它們動作比尋常狼類要迅猛十倍,獸齒更爲尖銳,長長的獠牙伸出口外,涎水順着滴落在地。
暗無天日的環境使它們眼睛退化不能視物,捕捉獵物全靠聽聲定位。
它們覓食時往往成羣出動。
這意味着,這裏起碼有幾十只屍狼。
厲琤見蘇恬安靜下來,繼續在她手上寫:別出聲。
然後他慢慢放下手。
蘇恬僵着身子,一動不動。
二人在黑暗中維持着剛剛的動作,前胸貼着後背,兩顆心在這一時同步跳動。
身邊羣狼環伺,在這種情況下,呼吸似乎也成了奢侈。
他們長長地、緩緩地吐息,呼吸也一度同頻。
屍狼羣還未離開,綠眼睛們虎視眈眈地在周圍轉來轉去。
蘇恬後背出了一層汗,不知是被熱得,還是嚇得。
厲琤也不好受,他渾身肌肉都在發酸,可他現在沒有能力應對屍狼羣。
最好的辦法,就是等。
等屍狼倦怠,自行離去。
一滴熱汗從厲琤鼻尖滑落,落入蘇恬衣領後的白皙脖頸。
蘇恬感受到微涼水滴順着她的脊背不斷下滑,下滑
臉頰被人拍得生疼,耳邊一直有人叫她名字。
“蘇恬,蘇恬醒醒”
那聲音有些嘶啞卻不難聽,喚醒她的手法十分粗暴直接。
夢裏快捉到的蝴蝶,被這一聲聲叫魂般的叫喚給嚇跑了。
蘇恬皺着眉,迷迷濛濛地睜開眼。
這一覺睡得太沉、太死,她都睡懵了,以至於見到眼前這個少年,一時沒想起他是誰。
等意識回籠,蘇恬猛地坐起來,差點磕到厲琤的腦袋。
回想起閉眼前的處境,她驚魂未定,慌慌張張地四處張望,問厲琤道:“屍狼呢?都離開了嗎,我們安全了嗎?”
厲琤按住她亂晃的小腦袋,平靜地告訴她:“都離開了。安全了。”
蘇恬這才放下懸着的心。
卻又想起另一件事來。
她記得自己明明上一秒還兩腿顫顫地苦站着,怎麼再睜開眼夢都做了一個。
再憶起那時的驚心動魄,在那種高度緊張地情況下,她很不想承認自己是被嚇暈了。
自己暈倒了,爲什麼沒有驚動屍狼,按理說一定會發出聲響。
蘇恬像是想到了什麼,怔怔地望着敲打自己胳膊和腿的厲琤。
難道是他一直託着自己嗎
厲琤一低頭正和蘇恬對視,他冷笑一聲,“你可真重。”
蘇恬心裏的感動瞬間被冷水沖走,她看着厲琤腦袋旁的零蛋,感到淡淡的憂傷。
幸好好感度不會顯示負值,不然真的扎心了。
祕境之中不分日夜,自踏上歷練之路以來,不知過了幾日。
尋找第五顆靈因路遇屍狼而中斷,既然已經安全了,他們就繼續上路了。
蘇恬原先聽小師兄吹噓祕境歷練多少多少容易,以爲自己也能順利通過,沒成想一個初級祕境就將她困住陣腳。
其實屍狼雖然是一方兇獸,但它也有個容易攻克的弱點。
走獸之所以爲走獸,便不能上天入水。
如果她會御劍術的話,就能直接喚出長劍,將他們載離危險地了。
而不是在綠眼睛的包圍下苦站,直到嚇暈在厲琤懷裏,害得他一個人受累。
以他有恩必報的性格,不會也有仇必償吧?
雖然他之前被三個人打趴,有點弱雞的樣子,但對付一個她還是綽綽有餘吧。
蘇恬偷瞄一眼厲琤完美的側臉,聯想到被厲琤暴揍的場景,打了個寒顫。
她甩甩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趕出去。
別多想,相信他是個好人!
蘇恬如是勸說自己道。
風不像土,禁錮在地上;也不像水,直奔流到海。
風是自由的,它是在空中打轉的蒲公英,四海爲家。
我們無法知道風什麼時候會來,就像我們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離去一樣。
當風再次捲來時,蘇恬的腳底板都快走起泡了。
他們在尋石盤指示地附近繞來繞去找了半天,最終一無所獲。
這陣風比沙漠裏降落的雨來得更爲及時。
厲琤閉上眼,展開雙臂,任風吹拂他的衣袍和鬢邊的發。
蘇恬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用,也照葫蘆畫瓢地模仿厲琤,卻什麼也沒感受到。
等厲琤再睜開眼,就帶着她沿沙流溪一直走了。
祕境中除了生機樹的汁水外,其他液體一律不能留存,因此沙流溪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小溪,而是由流沙組成,只因流動時形態像溪流才得此名。
沙流溪順着地勢起伏,蕩起一個又一個波。
間或有白色鱗光反射,是沙流溪裏的沙魚。
一直走到沙流溪的盡頭,映入眼簾的是茫茫無邊的沙海。
沙海也無風起波瀾,兀自漲落。
二人在沙海前止住腳步。
蘇恬摸摸腦袋,不知從何下手。
她嘆了口氣,果然光憑自己的能力還是不夠的。
她問:“厲琤,靈石會在沙海里嗎?”
厲琤望着沙海,回答道:“它在沙海中心。”
在第五顆靈石被找到之前,尋石盤都不會指引接下來靈石的方位。
拿到第五顆靈石,是他們目前必須做到的一件事。
可且不說沙海有多大,光是裏頭激盪暗流,就夠他們喝一壺,想要游到沙海中心,難度無異於登臨仙門。
“要是我會御劍之術,就能帶着我們飛了”蘇恬再次感慨道,“我是資質不佳,爲何你也不會御劍之術?”
御劍之術是仙門弟子的入門法術,山門裏能隨意飛上飛下的弟子多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