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恬在厲琤的沉默中品出幾分棘手,她見他又皺了眉頭,便輕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別急,別急,着急容易上火。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我們倆機靈的腦袋瓜加一起,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
她把火摺子上沾的沙抖乾淨,想使火咒將火摺子重新點燃。
她手中結印,低唸咒詞道:“四方天地,八方燎原。燃!”
一簇橙黃火焰頓時躍在蘇恬指尖,但令人爲難的是,這火焰太小了,還沒成年就被迫出來營業,沒撐兩下就晃悠悠滅了。
蘇恬頗爲尷尬地將手放下。
她對厲琤解釋道:“我的火咒學得不太好。”
厲琤點點頭,淡淡道:“我沒學過火咒。”
聽了這話蘇恬心裏對厲琤的同情更加一分。
太慘了,連火咒都沒個人教他,他能修煉到結丹背後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但厲琤這個人該是很有天賦的,只要有個好師父願意教導他,登臨化神不成問題。
沒人教他火咒,可這不是有個現成的老師嘛!
蘇恬眼睛一亮,拍手笑道:“我想到一個絕佳的辦法!”
厲琤不相信這個蠢丫頭能想出什麼絕頂辦法來,他只輕瞥她一眼,示意她繼續。
“你說沒人教過你火咒,那我可以教你啊!你這麼聰明,肯定很快就能學會。”
蘇恬將火摺子遞給厲琤,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的,眼裏閃着興奮的光。
厲琤想到剛剛蘇恬失敗的樣子,嗤笑道:“你自己都還沒學會,哪來的自信當別人老師?”
蘇恬被戳了窘處,面上一熱,“我誇你聰明,你怎麼取笑我?”
她掙扎道:“反正我會念訣和結印,總比你強一點。你試試嘛,說不定就成功了呢。”
厲琤懷疑地看着她,不過還是同意了。
蘇恬教他口訣和手勢,只做了一遍厲琤就全記住了,一點差錯都沒有。
蘇恬戳戳手指,不懂爲什麼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那麼大。
待厲琤開始念訣,蘇恬便屏息在旁,聚精會神盯着他的手。
只見那修長手指伴着咒訣翻飛,口訣唸完,一簇明亮火焰就燃在他指尖了。
暖黃火焰將厲琤線條凌厲的臉照得柔和許多,此時他只低垂着眼不說話,憑白讓蘇恬看出幾分脆弱。
但那也許是蘇恬的錯覺,因爲指尖火苗熄滅後,厲琤仍是一張冷臉。
火摺子又重新燃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就順利許多。
木船從底端點燃,等冒出明火,就同金耳飾一起投入沙海。
就在兩者相接的那一刻,剎那間天地變色,狂風驟起,月從黑雲後顯出,銀白月光如日光般明亮,灑在整片海面。
浪潮迭起,沙海自中部向兩側退出一條大道。
蘇恬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好一會纔回過神來。
她扔了根樹枝上去,在確認樹枝沒有下沉後,纔敢踏上去。
大道兩側是浪潮堆成的沙牆,將手伸進去,還能感受到細密沙子在指尖流動。
祕境中不分日夜,按照正常時間來算,蘇恬已經來祕境兩天了。
看着這一條似乎沒有盡頭的大道,蘇恬覺得自己腳底板又該添個水泡了。
好在無論多遠的路,一直走下去總有到頭的時候。
在大道的盡頭,他們沒有立刻看到第五塊靈石,但看到了一個半人高的臺柱。
臺柱通體漆黑,柱體雕刻荊棘圖騰,檯面上繪製蘇恬從未見過的符文。
藉着月光打量那符文,竟然隱隱透出暗紅血色。
符文成首尾相銜的樣式,蜿蜒盤繞,如一條正在吞食自己尾巴的毒蛇,邪惡萬分。
這看上去不像是該出現在修仙門派祕境中東西。
仙門喜祥瑞,圖紋多用祥雲、白鶴,而蛇則充滿了邪氣,是邪惡的象徵。
據蘇恬所知,愛以蛇的樣式做符,奉蛇爲尊的,只有魔界的魔物。
她陷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注意到一旁厲琤看見符文的眼神。
有點驚訝,卻又似乎早已見怪不怪
“這有個暗槽,按下去應該還有條密道。”厲琤指着蛇頭位置,又說,“但此處有些古怪,你想好要不要繼續。”
聞言,蘇恬的手懸在蛇頭上空半晌,猶豫着接下來的動作。
都走到這兒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再者說這裏是仙門祕境,是不可能有魔物出現的。
蘇恬一狠心,“啪”地按下暗槽。
蛇紋霎時活了起來,呈環形緩慢蠕動,最終演變成蛇尾直立,張着血盆大口的模樣。
與此同時,臺柱後出現了一條下沉的臺階。
月光照不進裏面,肉眼望去黑黢黢一片。
那入口在環境的襯托下,也變成了一張黑色大口。
蘇恬不自覺地吞嚥了下,對厲琤道:“走吧。”
鞋底與地面的撞擊聲在空曠的密道里迴盪,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麼還未知。
密道並不長,很快就到了底。
與密道里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不同,下面恍若另一個世界。
這裏雖不見日月,卻明亮如白晝。水幕爲簾,白霧縹緲似仙界。有一活泉汩汩涌動,泉水落入深潭,聲如棋子入盤般清脆動聽。
參天大樹矗立在深潭兩旁,清風拂過綠葉便簌簌作響,輕柔地落入潭中。
蘇恬一雙明眸好奇地東張西望,她沒想到祕境下還有這等仙境。
手上的尋石盤指針突然開始擺動,蘇恬循着指針方向找去,小山坡背面竟然全是靈石。
“哇,這麼多啊,任務一下子就超額完成了。”
蘇恬撿了幾把靈石,將它們全部放入八方戒。
她正沉浸在喜悅中,打算在這休息會,享受下人間美景,肩上突然一沉,裸|露的皮膚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涼意。
耳邊有令人汗毛聳立的嘶聲。
蘇恬強打鎮定,頭也不敢回地道:“厲琤,你的胳膊有點沉哈,挪下挪下。”
厲琤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自欺欺人,兩步走到她面前,“不是我。”
那天降的蛇在蘇恬脖子上盤了一圈,細長舌尖輕輕舔舐蘇恬的耳垂,彷彿在尋找好下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