麪包車就在路邊等着,矮胖子換了身黑t恤,頭上戴了個帽子,還加了副墨鏡,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幹壞事一樣。
徐曉謙看了我一眼,湊近了小聲問:“你從哪找來的這倆貨?”
“路上撿的。”我說。
“嗯,撿到寶了。”徐曉謙點點頭,也不知道他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不過無所謂,能用就行了。
上了車,徐曉謙直接對金毛下令,指揮着開車到了黑亮和黑大姐家樓下。
他們家其實也在城中村這裏,只是沒在喫飯那條街,繞一圈,沒幾分鐘就到了。
徐曉謙很放心地把揹包扔在車裏,只拿了兩個不知道名堂的小玩意就開門下了車。我留了個心眼,讓黃哥待在車裏看着包,又叮囑了金毛和胖達說:“這是我哥,看起來歲數小,實際上是老大,你們別亂講話,明白了嗎?”
胖達和金毛對望一眼,連連點頭。
我又叮囑黃哥,讓他管住嘴,然後開門下車,快跑幾步跟上了徐曉謙。
徐曉謙一邊走一邊擡頭朝四周望,手裏拿出個車門遙控器似的東西輕輕按了幾下。
“這是啥?”我跟過去問。
“干擾監控的,會出現大量雪花,什麼都拍不清楚。”徐曉謙道。
“那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我質疑道。
“沒事,咱們被發現其實是早晚的事,只要別留下把柄讓人當證據就行了。”徐曉謙揚眉一笑,一看就是老手了,經驗豐富。
黑亮家是城中村外圈的老樓,沒有樓道門。徒步上了六樓,徐曉謙遞給我手套,讓我幫忙把風,他自己則拿了工具開始撬鎖。
我偷偷看了一眼,發現他用的工具比常言道的高級多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啥,但看了就覺得很高級,很有科幻感。
不過,這撬鎖的效率着實感人,用了足有十分鐘纔算把門給弄開,好在這段時間沒人上下樓。
輕輕溜進屋,關了門,徐曉謙又拿出個鞋套、帽套讓我換上,都是爲了不留下鞋印、毛髮痕跡。我全部換好,他那邊已經摸進房間裏開始翻查了。
我也不知道具體應該找啥,就在屋裏走走看看。
黑亮家不算大,也就60多平,兩房一廚一衛,不過裝修很新,感覺很挺舒適的。
家裏已經看不到跟黑亮有關的東西了,拖鞋,毛巾,牙具什麼的明顯是黑大姐和她孩子的。
正想嘲笑一下徐曉謙這個感情專家,他就在陽臺那邊輕輕說了聲:“找到了,都在這放着呢。”
我急忙過去,就見徐曉謙從陽臺裏面抱出來一個大紙盒箱。
箱蓋是散着的,能看到裏面疊放的衣服,衣服上面還壓着一張婚紗照,是黑亮和黑大姐的。
我接了紙箱,後退幾步,徐曉謙又從陽臺裏抱出了另外一個。
“有多少?”我問。
“還有一箱,咱們先看這兩個。”徐曉謙道。
“有沒有具體要找的東西?給我一個方向。”我說。
“我也不知道,你就翻翻看吧,衣服口袋什麼的,都仔細找找。”徐曉謙道。
我翻了個白眼道:“你這也太隨意了,都不知道要找啥就過來翻。”
“如果知道要找啥,那就不需要找了。”徐曉謙邊翻邊說,感覺又是廢話文學,不過仔細一品,好像說得也有些歪理。
我負責的這一箱都是衣服,什麼款式什麼年代的都有,就連破了好多洞的毛衣也留着,感覺黑家這兩口子都是不太捨得扔東西的。
不過,我其實也這樣,小時候玩的用的,都在我的小儲物間裏放着,因爲老宅的空間實在是大,所以就不想丟,每次看見都能回憶一下童年,還挺有意思的。
我一邊翻一邊回憶這些,徐曉謙則在旁邊喋喋不休地抱怨道:“本來這活兒是不需要咱們乾的,路都已經探好了,正常情況就該局裏安排人過來仔細搜一遍,查到眉目了咱們再跟進調查。結果現在可好,整整浪費了快一個星期時間,回頭還得咱倆來做這擦屁股的事兒。”
“自己拉屎自己擦屁股,也算合理。”我道。
“你這麼說,好像有那麼點道理,讓別人擦……想想也挺羞恥的。”徐曉謙道。
“你還知道羞恥呢?”我笑道。
“當然,你當我沒臉沒皮嗎?”徐曉謙回答得十分嚴肅。
行吧,你覺得知道就知道吧。
我聳聳肩,繼續往下翻,忽然就在衣服堆裏找到了一件不起眼的黑色夾克衫。我把這衣服拿出來,展開胸口的位置,把上面的縫線logo遞到徐曉謙面前道:“你看這個,眼熟不?”
那圖案是藍色的,像一對展開的翅膀,又像是兩撇藍色的小鬍子。
之前趙佑被滅口的時候,那兩個保鏢手裏拿着的刀,在刀柄上就有這個圖案,只是刀柄那個沒有顏色。另外,門口那些保鏢的鞋上好像也有類似的圖案,感覺應該是某種統一配置的裝備。
徐曉謙探頭看了一眼,立刻道:“這是安邦保鏢公司的logo。”
我趕緊把配套和褲子也找出來,探頭朝徐曉謙的那箱子裏面看。
“有鞋嗎?”我問。
“鞋盒子都在陽臺裏。”徐曉謙回頭指道。
我立刻起身進了陽臺,在裏面好一頓翻找,終於找出來一雙很舊很舊的作訓鞋,在鞋幫上就有這對藍色的小鬍子logo。
“黑亮在安邦幹過?”我道。
“資料裏沒寫,不過那五年的空白有可能跟安邦有關。”徐曉謙道。
我點點頭,然後繼續翻找我所負責的箱子,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其他特別的東西。
翻到紙箱最下面的時候,我找到了一個小紙盒,打開一看,裏面整齊疊放着好多卷粗布帶。這些粗布帶卷洗得很乾淨,但都很舊了,上面還有一些洗不掉的暗紅污漬。
“這是纏手帶,黑亮練過拳擊。”我對這東西太熟悉了,拿起一卷有污漬的扔給了徐曉謙。
徐曉謙看了一眼,道:“上面的是血,練得夠刻苦的。”
說完,他便把纏手帶又給扔了回來,讓我放回原處,他自己則繼續翻他的箱子,並從裏面拿出一沓證書,坐地上逐個翻開查看。
“三好學生,優秀班幹部,黑亮小時候學習不錯啊。這還有一些技能培訓的證,技術學校的畢業證,駕照也在這呢,他媳婦整理的還……”說到一半,徐曉謙突然停住了,然後拿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來,朝我展示了一個看起來好像是獎章的東西。
“這是啥?他當過兵嗎?”我好奇道。
“不是部隊的,但也沒寫是什麼來頭。”徐曉謙一邊說一邊拿出那獎章來回翻看,接着突然道:“來來來,你過來看。”
我急忙放下手裏的東西,爬過去看了眼。
就在那獎章的後面,在兩側的邊緣各刻着兩串英文,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看成是裝飾花紋。
“啥意思?”我問。
“youaremysunshine,你是我的太陽。”徐曉謙翻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