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輿在汀芷的墳前擺上了幾包中藥,那是汀芷沒有喝下的湯藥。

    汀芷真是個傻瓜!

    她怎麼就看不出自己是口是心非的人呢個!

    自己不善言辭,沒有對她說過一句甜言蜜語,可是自己對她那麼好,她怎麼就感知不到呢!

    除了夜裏在牀上不能控制自己對她的略微粗暴,平時,自己讓僕婦們問了她喜歡喫什麼,喜歡穿什麼,喜歡什麼首飾。

    她總是沉默,於是自己就買了最貴最好的東西給她。

    自己也沒把她當成一個奴婢!

    自己吩咐下人們,讓他們拿汀芷當主母般地對待,誰敢輕視他的汀芷,就是欠他羽林郞的收拾。

    莫輿在汀芷的墳前喝光了帶來的幾壺酒,他要下山了,他要去到安定王府爲太妃祝壽。

    他要去問問安定王,爲什麼要逐他回京城,爲什麼不讓他死在敵人的手裏,爲什麼要救他?

    他莫輿如果死在了戰場上,現在,他的心也就不會痛了!

    他的心,痛,撕心裂肺的痛!

    今日是祖母的壽辰,拓跋梧很早就起來了。

    過去三年,拓跋梧都不在京中,沒能給太妃做壽。

    如今太妃年紀大了,喜歡熱鬧,拓跋梧也想盡盡孝心,前幾日他一直在忙碌準備。

    昨日午飯後,他終於抽出空來,去見他心心念唸的好朋友鶯兒。

    誰知到了高宅,被高家三夫人告之,天氣暖和了,乘風鏢局的業務繁忙起來,人手不夠,鶯兒帶着幾個堂嫂和堂姊妹都去鏢局做打包的活計去了。

    拓跋梧又追去了乘風鏢局,被被掌櫃的告之,鶯兒去了南郊的去留城。

    去留城已經建起了大的倉廩,作爲鏢局南來北往的貨物的一箇中轉站了。

    拓跋梧心裏空落落的,他準備回王府,畢竟府裏還有些事等着他拍板呢!

    他騎馬跑了一段路,實在放不下,調轉馬頭,打馬朝南,出了陽城,直奔去留城。

    待他找到鏢局在去留城的店鋪,又被告之,由於鏢局缺少人手,鶯兒已經押送着一批貨物,走水路,南去了雁門關。

    拓跋梧情緒低落到極點,他來到了去留城的碼頭邊,踟躕在河邊,望着河岸停留着的船隻發愣。

    鶯兒走了,她會回來嗎?

    拓跋梧總覺得鶯兒會從他的手中溜走,他會失去她,他的內心惴惴不安。

    今日是太妃的壽辰。

    一大早,平時裏進出王府的側門關了,三扇大門全部打開,好迎接前來賀壽的親戚朋友。

    不久,王府門外就開始車水馬龍了。

    姝夫人帶着管家葛禮,在門口分別接待男女客人。

    和昶庭的大廳裏,安定太妃朝南坐於壽堂之上,正在接受祝賀和叩拜。

    最先給她磕頭拜壽的,當然是她的寶貝孫子,安定王拓跋梧。

    接着,是前來賀壽的昌黎縣主,給太妃磕了一個頭。

    再接着,就是神武侯女兒和素,謝家女兒謝如意上前磕頭。

    來賓們都心照不宣地,把這三位好女郎當作了安定王府未來的女主人來看待了。

    拓跋梧一個上午都在應酬,不停地作揖,答拜答謝來賓。

    中午,又陪着皇親國戚們飲酒。

    喫完飯剛想喘口氣,不省心的死對頭,羽林郞莫輿又上門糾纏來了。

    莫輿滿身酒氣,拓跋梧怕他耍酒瘋說胡話,把他帶到了人少清靜的嘉魚園。

    一進嘉魚園,莫輿就抓住了拓跋梧的雙臂,使勁搖着拓跋梧。

    “安定王,你爲什麼要救我!

    我違背軍令,追擊逃寇,落入他們的圈套,你爲什麼還要捨命來救我?

    讓我死了不是更好!

    爲什麼要讓我回京?

    不回京,我也不會遇上她!

    她死了!

    懷着我的孩子,絕望地自殺了!

    我不是有意的,安定王!

    我不想要孩子,讓她打掉它!

    她把孩子當個寶似地護着!

    她厭惡我,鄙視我,覺得我連豬狗都不如吧!

    要生就生吧,只要她高興!

    我給她抓了安胎藥!

    是安胎藥!”

    拓跋梧聽不下去了,他把莫輿扔在了門房,讓步六宿六看着他。

    莫輿在嘉魚園眼中泣血,哀莫大於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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