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梁典典的腿拆了線可以出院了，同一天周玄也辦出院手續。
早上喫過飯，馮葉一個人幫他們兩個辦出院手續，忙前忙後腳不着地。
梁典典靠在牀頭用手機和方紫苑聊工作。
車禍去世的出租車司機名叫李國志，五十歲，家裏有個三歲半的小女孩。
“葬禮已經辦好了，他是獨生子，父母去世的早，在本地沒有親戚，葬在了同江市殯儀館的公墓裏。”方紫苑把調查情況換成文字，簡單敘述後發給梁典典：“你說的他收養的女童是他的外孫女，今年三歲半。他的女兒五年前結婚後一直被家暴，不堪忍受後在半年前的晚上跳江自殺了。”
梁典典想起來那天晚上他說的那些話，再聯想他對她勸說開解的那些話……也許是他原本想對自己女兒說，但永遠無法說出來的話。
她輕嘆口氣，問方紫苑，“那個小女孩現在在哪？”
方紫苑：“一直在幼兒園，出了這事兒後一直由園長照顧。”
梁典典：“如果沒有親戚過去找她，是不是會被送到孤兒院去？”
方紫苑給了肯定的回答。
梁典典看着聊天界面沉思了一會兒，問她：“幫我瞭解下如果我要領養這個孩子，都需要什麼手續。”
方紫苑答應。
梁典典：“幫我留意下何肖楠最近的動向，注意安全，儘量別被人發現。”
方紫苑：“放心吧。”
“我們聊聊天，好嗎？”安靜的病房中，周玄突然開口。
梁典典擡頭看他。住院這幾天裏，他經常主動找她聊天，也沒什麼具體的談話內容，類似於無聊的隨便閒聊。
梁典典點頭，放下手機，“聊什麼？”
“接下來你要怎麼做？”周玄問她。
“回家養傷。”她回答。
“除此之外呢？”周玄問，“何肖楠知道你出院了肯定不會放過你，你接下來會怎麼做？”
“沒想好。”梁典典實話實說，“我現在是火力集中區，不管是嚴國良還是何肖楠，他們要算賬只會找我一個人，我就算提前做了計劃也白費，計劃沒有變化快，現在的情形只能兵來將擋，”
“我會繼續在你身邊保護你，不會再出現這次的情況了。”周玄說。
“那倒不用了。”梁典典拒絕了，又問，“不過我還真有一件事你能幫上忙。”
“你說。”周玄坐直身體。
“能改身份證號碼嗎？”
“每一個公民的身份證號碼都是唯一的、不變的法定號碼，無法更改。”周玄看着她：“我承諾過你的我一定兌現，這些旁門左道的不要想了。”
斷了一條自保的路梁典典也無所謂，逃生辦法有很多，不差這一個。
“總要自保，除了我自己，沒人能靠得住。”梁典典說完從牀上下來。
正在這時，馮葉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典典，出事了。”
“怎麼了？”她問。自從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後她對出事了這三個字已經有免疫了，再怎麼大的事，能有前幾天差點死掉的車禍大。
“怎麼才說？！”梁典典腿上的傷雖然結痂了，但還是不敢太用力的。而此刻已經是緊急狀態了，哪裏還顧得上腿上的傷，催促馮葉辦好手續趕緊收拾東西，自己也着手開始收拾：“馮葉，你開車來的嗎？”
“嗯，車在停車場。”馮葉回答。
“那你現在下去把車開到樓下，我馬上下去。”梁典典邊收拾邊說。
“梁典典，小心你的傷口。”
周玄一臉懵狀況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看到梁典典急匆匆的樣子，忍不住提醒道，“小心你的傷口。”
“顧不了那麼多了。”梁典典的行李已經收拾完，轉過頭對周玄說：“周警官您身上有傷，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周玄一早就收拾好了，聽她說要把自己拋下先走不幹了，立刻拿上東西跟上去：“那不行，我得保護你。”
“我有同伴很安全。”梁典典拒絕他，拿上東西出去。
周玄立刻跟上去。
兩個人站在醫院門口，等馮葉開車過來。周玄雖然受傷了，但不影響他的靈活度，馮葉停好車他第一時間拉開車門上去。
梁典典一臉無奈，看了他幾秒認命上車了。
馮葉的車開出去沒幾分鐘，梁典典接到了梁易言的來電。才接通對面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梁典典趕緊把手機拿遠一些，等對方情緒逐漸平息一些，纔開口：“我真沒事。”
梁易言：“沒事能去醫院？你在住院部幾樓，我還有幾分鐘就到了。”
“我……”梁典典正準備開口，被梁易言打斷。
“別想着跑，我在住院部見不到你，回去你就去爸媽的墓前跪着去吧。”
梁典典吞了口口水，“其實我今天出院，已經回了城西公寓了。”
她說完，儘管對面沒有說話，她已經從聽筒中聽到了他後槽牙摩擦出的聲音了。
梁典典掛了電話，按了按眉頭。
梁易言不是個強勢的人，自小開始大部分都是他聽她的，少有的幾次發脾氣都是因爲她受傷或者生病。可能因爲父母去世後兩個人相依爲命的原因，兩個人都把對方的性命看的非常重要。
她擡頭，看到馮葉從後視鏡中看她，正對着她笑呢。她翻了個白眼，“專心開車。”
“易言上次發脾氣還是幾年前你爲了齊茗茶飯不思那次呢。”馮葉開梁典典的玩笑。
“我茶飯不思是因爲那十萬塊錢好不好，那是我全部的積蓄，我心疼那些錢。”梁典典糾正他。
馮葉嘖嘖兩聲，“你就嘴硬吧。”
從上車就沒開口的周玄聽到齊茗這個名字，立刻有所警覺，“你爲什麼會給他十萬塊錢？是被詐騙了嗎？”
梁典典沒說話，馮葉倒是接上話了：“她年少輕狂，打賭輸了。”
周玄：“賭博犯法。”
趁着紅燈，馮葉回頭看周玄，仔細端詳着他的表情，發現他是很認真在說這句話時，忍不住笑出聲：“愛情博弈，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