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仁困得直打哈欠，“發阿苑。”
他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把最新的消息同步發給方紫苑。結束後摘下掛在脖子上的耳機，轉椅轉動一百八十度面相蘇仁，玩笑問她：“財神爺，您昨晚是去做賊了？怎麼困成這樣？”
“要你管！”蘇仁瞪了他一眼，從沙發上起來，緊接着又是兩個哈欠，“我和典典說一聲。”
“正好幫我帶句話，”對着離開的蘇仁的背影，馮葉開口，“昨晚的視頻我現在處理，下午就能給她了。”
梁典典與何曉卿在城西公寓的對話都被錄了下來，以備以後的不時之需。
蘇仁比了個ok的手勢，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另一邊，梁典典才喫過早飯，接到蘇仁的來電。
她開了擴音，“蘇蘇，有進展？”
“馮葉攔截到一條發給何曉卿的短信，號碼歸屬地在北京，可能是張磊，上午十點的飛機，下午三點左右到同江。”
“那我們得給他準備個歡迎儀式啊！”梁典典說，“容我想想。”
“好，”蘇仁答應，“再聯繫。”說完，掛斷了。
梁典典收起手機，側過頭尋找周玄，“周玄，蘇蘇剛剛說的你都聽見了吧？”
周玄從廚房處探出頭來，“聽到了。”他洗了手，抽了一張紙巾擦乾淨手，走到沙發旁坐下，才又開口：“你怎麼想的？”
“劫人唄！”
周玄皺眉，還沒開口，對方笑着說開玩笑。
梁典典：“我還沒想好，但肯定不能讓張磊和何曉卿先見面。”
周玄同意，“張磊與揚卿藥業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何曉卿再喜歡文晴，也不會把張磊送進去。”
“所以我們得先下手，在何曉卿接到人之前，先接走。”
梁典典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
好一會兒，周玄問她：“你應該有計劃吧？”
她攤手，“沒有。”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沒有給梁典典喘息的時間，而昨天何曉卿被他們抓來後，交代的那些事情屬於意外收穫，別說計劃了，她連截胡何曉卿後把張磊帶走要說什麼都沒想好。
“要不……”周玄開口提議，“我忽悠陳哥來幫忙？”
“別！”梁典典趕緊打消周玄這個想法，“陳良知道就等於嚴國良知道了，他本就對我不滿意，如果知道我帶着你一個警察干這麼見不得光的事情，都能過來把我皮扒了。”
梁典典雖然這麼說，但心裏是不怕嚴國良的，只不過不想因爲這點兒事給周玄找麻煩。
周玄沒說話，輕嘆了口氣。經過這幾個月他也逐漸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表面那麼簡單，更加不是非黑即白，有時候，爲了真相需要去做違背本心的事情，那也是無奈之舉。
他偷偷看向仰躺在沙發上皺眉思考的梁典典，越發覺得她這一路走來的不容易。
“你說張磊這樣的人怕什麼呢？”梁典典小聲嘀咕了一句。
周玄：“怕……死？”
才說完，被梁典典瞪了一眼。
周玄也知道自己說的是句廢話，哪裏有人不怕死的，他抿抿嘴，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梁典典突然翻身起來，一拍大腿，“你說的有道理！”她說着拿起手機要打電話，被周玄攔下來了。
“你別衝動。”
“我有分寸。”說話間號碼已經撥出去了，“哥，我需要你幫我個忙……”她邊說邊往房間裏面走，“你和文蒙找一下文晴大學期間的筆記，字多一些最好，再給文晴錄一段影像……”
“等會兒我會給你一份文字，你從她的筆記中找到這些字後都拍下來給馮葉。”
梁典典和梁易言說完後又給馮葉打了過去，大概交代了下她的想法。
馮葉最近業務減少，又恢復接組裝電腦的工作了。梁典典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測試剛組裝好的，開着擴音聽着，“好說，”等那邊說完後，又接着說，“我最近認識一個筆跡模仿專家，如果你要的不急我讓他給你做一份紙質的，比打印版本的真實。”
“打印版就足夠了。”梁典典說。
馮葉：“簡單，什麼時候要？”
“下午三點前。”
“沒問題。”馮葉手上沒停，與梁典典溝通完工作後手上的臺式主機也調好了，給客戶播出電話通知他過來取。
她看過後表示沒問題，可以進行下一步了，“發給蘇蘇。”
羣裏，方紫苑隨時更新張磊的行蹤，張磊乘坐的航班還有十分鐘落地。
與此同時蘇仁接到了馮葉發來的電子版文件。
梁典典在羣內分工：“蘇蘇，馮葉等會兒會發給你一份pdf文件，你找個地方打印出來；梁易言你的視頻錄好了發給方方，冬哥幫忙找一個偏僻些的沒人用的倉庫，最好在傍晚前。”
大家統一回復收到，各自領了任務後去執行。
梁典典抱着手機琢磨，爲了大家的安全，要不要把張磊給弄暈呢？想起來上次她就是喝了摻了大量褪黑素的水才睡過去的，這個辦法應該可以模仿，少喝點兒也不傷害身體。
梁典典的計劃開始實行的同時，周玄也到了分局。
才進大門就遇上陳良了，“陳哥，出什麼事了？”
陳良在電話裏面只說有緊急情況，根本沒說清，就叫周玄回來。
“嚴副市長來了，指名要找你。”陳良儘量壓低聲音，“你最近在外面沒有做違反紀律的事情吧？”
“沒有。”周玄回答的有底氣，心裏止不住犯嘀咕，這人早不找他晚不找他，偏偏在張磊回來前找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什麼？還是……
周玄不敢往下猜了，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都在別人一步一步的算計內，那這就是一場驚天陰謀，他們全部都是任人擺佈的棋子了。
周玄由陳良帶去三樓的會議室，陳良停在門口：“進去吧，嚴副市長在裏面等你。”
他點頭，推開門進去。
嚴國良坐在最裏面的椅子中，背對着周玄。聽到開門聲轉了過來，“我與你是怎麼說的，你還記得嗎？”
周玄不說話。
嚴國良沉着臉，明顯是在壓抑情緒，“你是個警察，你要服從上級命令。”
周玄：“從我進入專案組後，你讓我接近梁典典獲取信任的任務就已經結束了。”
嚴國良微眯着眼，“我說這個任務結束纔算結束。”
“所以，嚴副市長您是打算追責是嗎？”周玄面上平靜，語調也沒有任何感情，彷彿嚴國良說出這話在他預料之中一般。
嚴國良：“有人舉報你違紀，我和你的所長開會討論過了，你暫時停職接受調查。”
“好。”周玄應聲，又問：“您還有其他事情嗎？沒有我就走了。”
他說完，不等嚴國良再開口轉身去開門。
“周玄！”嚴國良叫他。
周玄停下動作，側過身看嚴國良。有一段時間沒見，他兩鬢見了白，人也不如往日精神，滿臉疲態。他們是父子，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但好像從始至終都沒有以父子身份坐下來聊過。周玄以前不覺得自己需要父親，似乎以後也不需要。他關上門防止被外面的人聽見，“嚴副市長，這個案子到現在，我實在看不清你在這裏面擔任了什麼樣的角色。但臨門一腳了，真相就在眼前，你爲什麼要阻止真相公之於衆？我想您知道的肯定不比我，不比梁典典少，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嚴國良：“事有輕重緩急，我不公佈是爲了大局。”
周玄眼神複雜地看着嚴國良，足有一分鐘，最後什麼都沒說離開了。
走到三樓樓梯口遇到了陳良。他坐在臺階上，似乎在幫他們守着，不想有人聽見他和嚴國良的談話。不過會議室旁邊就是樓梯，他和嚴國良的談話陳良應該都聽見了。
“陳哥。”他打了個招呼。
陳良站起來，看着周玄輕嘆口氣，小聲說：“嚴副市長很不容易，這個案子我們前後埋線了五年多，馬上就要成功了。”
“和我沒什麼關係了，我現在在停職，你和我說是違反規定。”周玄說完繞過陳良往下走。
“周玄。”陳良去拉他，被躲了過去。
“我還有事，先走了。”
陳良看着周玄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轉身上樓，推開會議室的門，“嚴副市長，您這麼做不是把您和周玄的關係弄的更僵了。”
“無所謂了。”嚴國良皺着眉，說完嘆了口氣。
“你們畢竟是父子，血濃於水……”
“他也沒想認我這個爹。”嚴國良視線看向窗外，“名寒和我是同學也是曾經的同事，我無法親手還給他一個清白，就讓我的兒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