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林達問。
“本來是要得手的,只不過……”
“本來?那就是沒試出來嘍?”林達失望地嘆了口氣。
“屬下原本是可以試出來的,只是公子突然出現,還拉開了那個女子,這纔沒成功……”
林達剛想說話,房門就被打開了。
林惟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林達見他這樣的臉色,猜測他已經聽到了,便叫下屬出去。
林惟走進來,“我說怎麼沒看見爹在練武呢,原來在商量這些見不得人的事啊!”
“什麼叫見不得人?”林達瞪了他一眼,有些心虛,“還不是爲了你好!”
“爲我好?那我就不懂了,暗算一個姑娘家能爲我好什麼呀?”林惟質問。
林達解釋道:“她畢竟是婁敬的義女嘛!你也知道婁敬對我是什麼態度,他把他掛名閨女放在你身邊我能放心嗎?”
林惟聽了嗤之以鼻。
“我也是想試試她有沒有武功,會不會對你不利嘛!”
“那您大可以直接問我啊,何必用這種上不了檯面的伎倆……”林惟嫌棄地說。“而且人家身手好着呢,您別打什麼主意了……”
林達也知道自己理虧,被兒子說得有些下不來臺,乾脆話鋒一轉。
“你還說我你這個小兔崽子!你看看人家的閨女,身手又好,又懂醫理,長得還漂亮;再看看你,成天無所事事,晃來晃去。叫你去軍營也不肯去,你爹我的爵位可不是世襲的,你身要是沒點兒本事,我死了你怎麼辦!你怎麼不給我爭點兒氣呢!”
林惟有些委屈地回嘴道:“我……武功也不差啊!再說了,要不是我娘走得早,我能不懂醫理嗎……”
“行行行,你快給我出去!”林達直接下了逐客令。
林惟不滿地“哦”了一聲,“那您可別在背後動手腳了啊。”
“知道了,出去!”林達不耐煩的甩甩手。
等他出去關上了門,林達才舒了一口氣。心想,幸好自己是做爹的,不管是不是理虧,罵一頓就解決了!
林惟放下了心頭一顆大石,知道不是布遠身後之人暗算婁若昭,算是虛驚一場。
趁着那人尚未行動,他得盯緊了悅來客棧。
婁若昭將帶回來的香灰交給了婁敬,婁敬吩咐她繼續翻閱《河西藥毒錄》,自己則去研究香灰內的成分。
婁若昭翻完了一本書,卻還是沒有找到有關的草藥,看着剩下的幾本,嘆了口氣。
忽然看見書的最後一頁,畫了一個熟悉的圖案。
看樣子是一朵花,花瓣有白有黃……是忍冬。
林惟那方手帕上,似乎也是這樣的圖案。
“若昭姐!”
她正專注着,門外突然有人叫她,嚇了她一跳。
“何事?”
“堂主讓你過去一趟。”
婁若昭想,定是義父有了新的發現,連書都沒放下就跑了過去。
她氣喘吁吁地進了婁敬的藥房,“義父,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的確有些發現。我在香灰裏聞到了黃薊草的味道。”
“黃薊草?”婁若昭想起在《河西藥毒錄》中看到過這種草藥,“黃薊草有令人暈眩麻醉的作用,長於西境,中原人大多不喜歡這種味道。”
婁敬點點頭,“沒錯,我早年間去過西境,也見過中原人因爲黃薊草而出紅疹,可是不會有呼吸不暢的症狀。”
“沒錯,我這兩天看那些病人,都是說不了幾句話便咳嗽不止,大口喘氣。”
婁敬想了想,“這樣,你明日再去劉同光家中還有城南劉家莊子上看看,劉同光夫婦和那兩個奶孃丫鬟都是聞了綢布店裏的香才發病,他們的症狀若是和其他發病的人不同,那他們得的就不是疫症了……”
“好,我知道了。”
“還有,這香很奇怪,我從未見過有人將黃薊草製成香料的,最好查查這香的來處。”
“嗯,若昭明白。”
婁若昭剛要出去,看到手上的《河西藥毒錄》,想到那個忍冬花圖案,心內還是不免好奇。
“義父,這書……”
“這書你還沒讀完吧,還是繼續看看。”婁敬道。
婁若昭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敢貿然問出口,便點點頭出去了。
出去之後,婁若昭將房門輕輕合上,義父不喜歡太吵鬧,免得外頭的聲響攪了他的清靜。
“啪——”
突然背後傳來東西掉落的聲音。
婁若昭猛地回頭一看,只見地上有碎裂的瓦片。
婁若昭走到院中,擡頭往房檐上看,沒有飛鳥,也沒有野貓。百草堂一年前才翻新過,無風無雨的,怎麼突然掉了瓦片……
“若昭姐,看什麼呢?”阿四見她獨自一個人站着望天,奇怪得很。
婁若昭沒有聲張,“沒什麼,有瓦片掉了,你清理一下吧。”
阿四看看地上的碎片,“好,我這就把它掃了。”
婁若昭心中存着疑影兒,回房去了。
夜市開始了,華燈初上。
悅來客棧對面的茶攤上,幾個大漢喝着酒,眼神不時往客棧裏瞟。
悅來客棧的後院有一道小門,連通了掌櫃張福來的私人院子。張福來無妻無子,常年獨居,所有心思都在這一家客棧當中。不過自從張福來病了,這道小門便上了鎖,沒有人進過他的院子。
張福來屋子的燈忽然亮了起來,一人穿着夜行衣,用手護着微弱的燭光,另一手將火摺子甩滅了。
火光映照在他臉上,額角一道疤痕有些駭人。
他走到牀前,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這個半死不活的人。
“藥……”張福來用僅存的一點兒力氣吐出一個字,便開始大口喘氣。
黑衣人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
回到桌前坐下,布遠已經出去快三天了,還沒有回來,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喃喃着,“不能讓他們壞了我的計劃,看來,我得自己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