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煥自然應允,能夠自食其力,總比留在百草堂白喫白喝強。等到放榜之時,再作打算。
在領了第一筆月錢之後,他就將林惟等人請到了醉雲樓。
自周府門口的爭吵之後,林達和婁敬便沒有再見過面。
原本聽了婁敬說的話,林惟心裏是有怨氣的。
雖然當年自己還小,但也能隱約記得,娘總是對着院子裏的花草發呆。
可是看見自己的父親抱着母親的遺物痛哭流涕,林惟實在是恨不起來了。
這些日子,他總是躲着林達,不是去周府,就是在京兆府。
或許是因爲婁敬的話激起了他心中的愧疚,林達竟也沒有特意找林惟回軍中。
因爲想避開爹,所以在受到秦煥的邀請時,林惟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原本秦煥是想還婁敬的收留之恩,不過婁敬拒絕了,只叫他們年輕人去。
於是婁若昭便帶着阿四和吳曉兒去了醉雲樓。
一聽說婁堂主拒絕了,秦煥便讓林惟帶些朋友過來,畢竟自己在醉雲樓的定金都下了,最重要的人沒來,實在是有些虧本。
林惟帶着周子瀾和萬弋靈到了醉雲樓。
此時寬敞的雅間裏只有阿四的聲音。
“哇~秦先生真是大手筆啊,竟然訂了這麼寬敞的雅間!一定花了不少錢吧?”阿四一邊撫摸着房間裏的擺設,一邊感嘆道。
秦煥站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哪裏哪裏……既然要款待大家,自然得讓大家舒舒服服地用一餐飯嘛!”
吳曉兒跟在阿四旁邊東看看,西看看,覺得新鮮極了。
婁若昭獨自坐在桌前品茗,不時看看門口。
下一刻,門就被打開了。
林惟領着周子瀾和萬弋靈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婁若昭。
想起來那天在百草堂說的“禮物”,林惟的嘴角含着笑。看婁若昭那天惱羞成怒的反應,他猜到秦煥所說的“禮物”大概與他有關。
看到他的笑意,婁若昭倒不好意思盯着門口看了,端起茶杯擋住那道灼熱的視線。
“林公子可算來了,這二位是?”秦煥忙迎上去。
“這二位是我的朋友,與婁姑娘也都認識。”
說到“婁姑娘”三個字時,林惟故意往她那裏看去,還停頓了一會兒。
“那甚好,大家都認識,便不會認生了。我這就叫他們上菜!”
秦煥真是多慮了,就算大家不認識,憑周子瀾和萬弋靈的性格,也絕不會認生的。
沒過一會兒,老闆娘練湘就親自端着酒菜進來了。
“喲,練老闆看起來心情不錯呀,竟然親自給我們上菜了!”周子瀾說笑。
練湘的確心情不錯,原本以爲清風樓會搶了生意,不過現在看來人們也是貪一時的新鮮。醉雲樓重開一段日子後,有許多老主顧都回來了,能不高興嗎!
練湘爲每個人都倒了一杯酒。
“好香啊~這是果酒吧?”萬弋靈深吸一口氣,問道。
練湘笑着答:“沒錯。近些日子天氣熱了,果子逐漸熟了,這是新釀好的,大家嚐個鮮!”
菜陸陸續續地上齊了,秦煥招呼着衆人。
“大家起筷吧,別讓菜涼了!”
阿四可是等得肚子都咕咕叫了,“那我不客氣了!”
吳曉兒年紀小,身量也小,阿四一邊往自己的碗裏夾菜,一邊往她碗裏夾菜。
周子瀾和萬弋靈倒是沒這麼和諧,二人總是執着於夾同一塊肉喫。
“你年紀大,你應該讓着我!”萬弋靈癟着嘴,生氣地奪過一塊紅燒肉。
周子瀾看着她心滿意足地將紅燒肉放入口中,嫌棄地說道:“明明有那麼多塊,非得和我夾同一塊……”
林惟和秦煥碰杯,“秦先生近況如何啊?”
秦煥將杯中的酒飲盡,“近況尚可,能夠不愁溫飽,自食其力,在下十分滿足。只是心中對於放榜之事十分記掛,也不知能否考中……”
“秦先生的才華,我是見識過的,相信必定能夠高中。”婁若昭道。
秦煥笑笑,“那就借婁姑娘吉言了!”
飲了一杯酒,秦煥又問道:“唉對了,上回幫醉雲樓翻案的事,可是京兆府辦的?”
林惟點點頭,“是啊,秦先生爲何有此一問?”
“我聽說那清風樓的老闆可是皇親國戚,這京兆府尹竟然夠膽得罪,也是勇氣可嘉啊!”
“這位京兆府尹確實果敢,也是我見過爲數不多的好官。若是將來秦先生高中,說不定也有機會與他共事呢!”林惟道。
說到這裏,秦煥似乎真的開始憧憬起來。
想來他家境貧寒,若是真能夠一朝爲官,也算不辜負這十年寒窗了。
“若是有機會,定要見識一下這位大人了。不過……”
林惟見他欲言又止,“不過什麼?”
秦煥不過是一介貧民,見過的庸官、貪官數不勝數,他雖未曾經歷,但也知官場的黑暗。
“官場浮沉,不知道有幾個人能夠一直這樣。我想,這樣的人做官必定更加艱難。”
秦煥的擔心也正是林惟的擔心,“你說的沒錯,他又不是那種巧言令色之人,平日裏做事總是被爲難。”
一直不出聲的婁若昭忽然輕笑一聲。
二人同時轉過頭去。
“婁姑娘笑什麼?”秦煥不解。
婁若昭挑了挑眉,“這京兆府尹不善言辭,可如今卻有一個硬氣的下屬,能夠爲他開路出頭呢。”
林惟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自從醉雲樓一案,張越就對王書彬鞠躬盡瘁,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冷言冷語了。
“兩相配合,事半功倍。爲官者,能有這樣的人追隨,也是一件幸事啊。”秦煥認同地點點頭。
“唉你別搶我碗裏的啊!”
三人正經的對話突然被一塊飛來的糖醋里脊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