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誰都沒有找到楊麗的蹤影。
“真是讓人着急,你們說麗姐能跑到哪兒去了呢?”喬樂樂在原地轉着圈子,滿臉都是不解。
“就是,她一個人不聲不響地走了,多讓人擔心呀。”
“她肯定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靜一靜吧。”齊雨薇是個心思細膩的姑娘,把楊麗的心態分析了個八九不離十。
“剛剛輸了團體賽,就連自己的單打比賽也不盡如人意,她應該很需要自己冷靜一下。我看我們也不用太過擔心,她有分寸的。沒準,過一會兒就自己回來了呢?”
“唉,要說這個,我團體賽也輸了啊。”喬樂樂說,“輸球的責任不在她一個人身上,大家也沒有怪她啊。”
“你以爲都像你沒心沒肺的呀?”齊雨薇攬着她,拍了拍她的後背,“她是咱們幾個人裏面最強的,也是壓力最大的。”
“誒,靖姐是不是還沒回來?”喬樂樂眨眨眼睛數了數,發現她們之中還少了一個人。
“對啊,林靖還沒回來呢,也沒給我們發消息。說不定,她找到麗姐了!”
“快看,秦指導回來了。”
秦嶼推開大門,身上似還帶着夜中的露氣,看起來有點風塵僕僕的,大概也是找過了很多地方。
“不用找了,林靖找到她了。”
他一進來,就給大家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太好了!她們在哪兒,認不認路啊?”
“是啊,需不需要我們去接接她們?”
秦嶼看了看錶,都快晚上十點了,便跟趕羊似的把姑娘們往電梯的方向哄:“她們好好的,你們倒是趕緊回去休息,明天還得早起出發呢。”
“秦指導,你讓我們去看看她們吧,萬一她們走丟了怎麼辦?”
“就是,這都好晚了……”
“快走吧小姑奶奶們,快點回房間睡覺,十五分鐘後我查房啊。”秦嶼有點無奈地說。
也不知道她們哪兒來的這麼大精神頭,他一個人還有點應付不來。
這不,剛伸手把齊雨薇拉進電梯,喬樂樂又撲騰着跑了出去。
心累。
好容易看着電梯停在了她們所住的五樓,秦嶼回到了大堂,找了個角落處的沙發坐下。
趙指導特地囑咐過林靖讓她隨時報個平安,也跟秦嶼說了,這時候最好別去打擾她們的談話。
她們倆,只怕有不少東西要交流,秦嶼這時候貿然過去反而幫不上什麼忙。
所以秦嶼也只好留在賓館,等她們回來。
終於,手錶上的分針指向六。
晚上,十點半。
兩個走路有點踉踉蹌蹌的女孩互相攙扶着走了進來,那個高個子的女孩手裏還拎着一個大塑料袋,裏面露出半截啤酒易拉罐。
秦嶼揉了揉眉心,覺得頭疼。
這倆不讓人省心的,怎麼還偷偷溜出去喝酒了?
“你先回去,我、我在外面坐會兒。”林靖看着楊麗走進電梯,自己留在了外面。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現在說話有點不利落,結結巴巴的。
“嗯,那你小心點兒,別待太晚了。”
意外地,楊麗說話的時候沒有跟她嗆聲。
“我知道,你……你早點休息。”
兩個人簡單道了晚安,林靖空着手坐在了沙發上,長舒一口氣。
她和楊麗聊了太多,想自己一個人消化消化。
今天輸掉了比賽,她心裏的難過也不亞於楊麗。
明明已經付出過了那麼多的努力,可依然沒有達成目標,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這是趙指導最後一年帶着她們打全國比賽,原本她們還想着拼一把,讓他不要留下遺憾。但……她們還是沒能做到。
“出息了你,還學會喝酒了?”
身後,響起了有點陰森森的聲音。
“我x!”林靖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慌亂中,她看見秦嶼擰着眉頭,就坐在她身後的沙發上。
“我的天……人嚇人會嚇死人的秦指導!”
林靖用手拍着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還知道害怕啊?”秦嶼繞過來,在她旁邊坐下。
“紀律裏面說沒說過,賽期不許喝酒?尤其是你們未成年的小孩兒,喝什麼酒?那酒精是好東西嗎?”
林靖一句話還沒說,秦嶼已經輸出了一長串。
許是酒精的作用,林靖覺得舌頭有點發木,反應也變得慢了不少。
“喝……就喝了一點點。”林靖用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個很小的距離,“就這麼一點。”
秦嶼皺皺鼻子,“一身的酒氣,想騙誰?我看起來是傻子嗎?”
“嘿嘿,”林靖傻樂兩聲,“沒有。”
真就一點點。
身上的酒味……可能是酒瓶子沒拿穩,灑到身上了吧?
不過她酒量確實差勁,喝了不到一聽就有點暈乎乎的了。
秦嶼看她這模樣,氣得伸出巴掌,“下次要再敢這樣,我……”
打是捨不得打的,最多輕輕拍一下,嚇唬嚇唬。
然而沒想到,林靖歪歪腦袋,伸手在他手掌上拍了一下。
“擊掌!”
秦嶼都給氣笑了。
“行,等你酒醒了再說。”
檢討是跑不了的,跑一萬米也必須得罰!
秦嶼終歸還是刀子嘴豆腐心,沒忍住問了一句:“喝多了難不難受?”
林靖點點頭。
“難受。”
她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這兒,堵得難受。”
秦嶼默然。
他知道,這不是喝酒的問題。
“我真的有陪她們好好訓練,我想讓大家變得更強,最好一場都不要輸。”
林靖說着很孩子氣的話。
“可是好像沒有用。看大家輸球,我也難過。”
“很難過。”
“我也想上場,我想打球,我想幫她們贏回來。”
林靖說得前言不搭後語,但秦嶼都能聽懂。
他知道,林靖現在是真的把這個隊伍當成了她的家。集體的榮譽感,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爲了她心底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楊麗輸球了,她說要退隊。”
聽到這句,秦嶼心裏“咯噔”一下子。看來問題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
“然後呢?”他問了一句。
“然後我就把她勸好了啊!”林靖拍拍胸脯,“我說,讓她等我一年。”
“明年,我們一起打。團體賽麼,就是一人湊一分。我一分,她一分,樂樂一分,雨薇也一分……不對,好像多了點。”
她的話顛三倒四,眼睛卻亮晶晶的。
秦嶼突然覺得心口暖暖的,好像有點感動。
他記得自己和林靖還約定過,如果她帶着隊伍拿到了四強,他就教給她他的絕招——反手暴擰。
但林靖一句都沒有提這個。
有些東西,在她心裏比學到新的技術還更加重要。
“明年,咱們一起。”
秦嶼伸出拳頭,等着她。
林靖點點頭,握着拳頭和他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