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鸛,你若沒事的話,就把微生的藥給他送過去吧。”蒼松臨沒察覺出師侄和小徒兒之間微妙的氣氛,他指了指火爐上的藥罐,對裴蓮鸛說道:“今日的藥很關鍵,他一定要喝完。”

    裴蓮鸛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對蒼松臨道:“我會想辦法的。”

    蒼松臨將明微生的藥備好,裴蓮鸛皺着眉,滿臉凝重的端着藥離開了藥房。

    蒼玉音全程保持了沉默,等裴蓮鸛徹底走後,才悄悄地鬆了口氣。她走到師父身邊,拉了拉臉色又變得沉重的師父,問道:“師父,大師兄不願意喝藥嗎?”

    蒼松臨看到小徒弟不解的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你大師兄的傷太嚴重了,而且他現在……”蒼松臨抿了抿嘴,猶豫了一番後,還是將實情說了出來:“微生全身經脈具斷,以後莫說繼續修仙,怕是想要動彈都困難。”

    蒼松臨看着手中的仙霓草,聲音裏的苦澀不曾褪去半分。

    “阿音,若是有機會的話,你多開導開導你大師兄吧。他一直不願意吃藥,怕是……不太想活下去了。”

    “怎麼會?”蒼玉音有些震驚,她看着蒼松臨,見他神情認真不似在說笑,心裏不知怎麼滴,也跟着有些難過起來。

    作爲一個自小就不能修煉的人,她在很早之前就接受過來自這個身份所帶來的痛苦。並不是說這些痛苦全部來源於他人的嘲諷或者輕蔑,更多的時候,是一種無能爲力。

    蒼玉音知道自己不能修煉時,最大的痛苦,來源於她註定短暫的壽命。

    凡人的壽命,即便有靈丹妙藥的延續,也不過短短一百多年。而踏入仙途了修真者,即便只是個築基期,也能多出兩百的壽數。

    蒼玉音不敢想象,有一天師父需要親手將自己舉行葬禮的模樣。

    大師兄這樣從可以修煉的天之驕子,跌落成爲無法修煉的廢人,心中所承受的痛苦,一定比從來就不知修煉爲何物的自己要更加多的多。

    “蓮鸛說,微生那孩子是被天鴻峯的弟子們用命送出來的……”蒼松臨回想起那一日師門的慘狀,痛苦無比的閉上了眼睛:“微生怕是親眼看着他的師弟妹們爲了救他而送了性命。”

    蒼玉音腦中回憶起了夢中的那一幕。

    自己是被一個接一個的師兄師姐們連手送到了茗玥師姐的背上,然後大家又齊心協力的將她們二人送出了那些邪魔的包圍圈,而他們卻依舊留在了原地,繼續和妖魔們拼殺着。她還記得印在自己瞳孔裏的最後一幕,是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師兄對着她揮手的背影。

    眼淚簌簌的從蒼玉音的眼眶中掉落,頃刻間,重回修真界見到師父的喜悅和獲得金手指app的欣喜,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這一刻,蒼玉音忽然明白了自己的願望是什麼了。

    “師父……”蒼玉音擡起頭,看向因爲自己流淚而有些手足無措的蒼松臨:“師父,我想回去找育鴻峯的師兄師姐們。大家都不知道我恢復了,我……我想親口告訴他們……”

    蒼松臨給蒼玉音擦眼淚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愣了好久,最終沉默着將抽泣的蒼玉音抱緊了懷裏。

    過了許久,他充滿了悲傷的聲音才從藥房中傳了出來。

    “阿音,遲早有一天,你們都可以回去宗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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