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舉起酒盅,顧左右而言其他:“我們喝酒,好久沒聚了,早知道把國慶也喊來了。”
喬春燕笑容一展:“可不是嘛,好久沒聚了,喝酒。”
於虹悄悄捅了孫趕超一下。
孫趕超勉爲其難的舉杯。
大家撞了一下,仰脖幹了。
吃了幾口菜,喬春燕故作關心的問道:“我聽說龔斌病了。”
“是的。”
“怎麼回事?”喬春燕明知故問。
她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知道龔維則要怎麼處理這件事,好提前做點準備。
周秉昆當然知道她的來意,但還是裝着糊塗把事情說了。
喬春燕爲了撇清自己,又問道:“誰幹的?”
周秉昆搖頭:“不知道。”
孫趕超看到喬春燕虛情假意的樣子,馬上不愛聽了。
他直截了當的問道:“春燕,你姐和你姐夫給哪家飯店送菜呢?”
喬春燕哪敢說朝陽飯店,只能含糊其辭:“他們的事我不清楚。”
“是你姐夫找人打的我吧?”孫趕超瞪着眼珠直視着她。
喬春燕目光閃爍:“怎麼可能呢。”
周秉昆不想撕破臉,也不想讓喬春燕難堪,
他轉頭看着孫趕超,給他一個停止的眼神,說道:“別亂想,二姐夫不是那樣的人。”
喬春燕趕緊說道:“是是是。”
“喝酒,喝酒。”周秉昆化解着尷尬。
喝了這盅酒,喬春燕又開始套話:“龔斌被嚇成這樣,龔維則不得氣瘋了啊?”
周秉昆點頭:“他特別生氣。”
“他說怎麼辦了嗎?”
“他說要嚴懲兇手,不過……”周秉昆夾了口菜,故意頓了一下。
隨後,又拿起煙盒,挨個分煙。
喬春燕急得心急火燎,又不敢多問。
點上了煙,周秉昆抽了一口,繼續說道:“不過我沒給公安局提供兇手的信息。”
喬春燕心頭一喜,但還是裝出納悶的樣子,問道:“爲啥呢?”
周秉昆話裏有話的說道:“山不轉水轉,相互留點後路,大家都不容易。”
“哥。”喬春燕精神大振,舉起了酒杯,“你這胸懷讓我佩服,絕對有大格局。”
“格局談不上。”周秉昆和她碰了一下酒杯,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就是想穩穩當當做點生意。”
“對對對,穩穩當當做生意。”
喬春燕隨聲附和,被周秉昆說的啞口無言。
她來的時候還很忐忑,生怕周秉昆和她翻臉,所以叫上了曹德寶。
沒想到周秉昆處理問題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居然這麼圓滑。
喝到八點,喬春燕和曹德寶找了理由先走了。
孫趕超呸了一聲:“草,什麼東西。”
“趕超,你的脾氣得改一改,別這麼直來直去的。”周秉昆勸道。
“我脾氣怎麼了?”孫趕超喝了酒,火氣更大。
周秉昆推心置腹:“趕超,我們以後就是生意人,要學會圓滑,要學會抓大放小,要學會給人留面子。”
雖說周秉昆的穿越者秦明,在前世不過是個業務員。
但相對九十年代的思維,他的見識具有碾壓的前瞻性。
可是現在,孫趕超的思維還停留在拉腳的境界,所以他不屑一顧的說道:“我憑什麼活的那麼累?她他麼的找人打我,我還得給她留面子?”
孫趕超憤懣的把酒乾了,抹了一把嘴邊的酒水,大着嗓門說道:“秉昆,你這樣做就是縱容她,她姐夫今天敢砸我們的倒騎驢,明天就敢燒我們的貨車,你信不信?”
周秉昆聞聽,心頭一跳,這點他沒想到。
鄭娟更是大驚失色:“那可怎麼辦?丁勇這個人我瞭解,性格有點蠻,也是活驢一個。”
孫趕超繼續粗門大嗓的說道:“秉昆,你現在就去告訴龔維則,這件事就是丁勇乾的。”
周秉昆沒說話,緩緩的拿起一支菸。
他沉思片刻說道:“你知道我最擔心什麼嗎?”
“什麼?”
“我最擔心是春燕讓丁勇乾的。”
“看看,你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孫趕超叫嚷着,血脈噴張。
“唉,我們都是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你真的忍心春燕出事?”周秉昆哀嘆道。
“可……”孫趕超欲言又止。
說實話,他生氣歸生氣,也不想把喬春燕送進局子裏。
這個時候,於虹說話了。
“我覺得春燕沒有那麼壞,這裏一定有什麼誤會,我和她聊聊吧。”
“還是不要了。”周秉昆制止,“春燕是個明白人,我剛纔說的那些話她能聽明白。”
“還是聊聊吧,萬一她沒聽懂呢。”
周秉昆依舊不同意:“這層窗戶紙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能捅破,要不然以後就沒法相處了。”
“那好吧,我聽你的。”
周秉昆點點頭,改變了話題:“趕超,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裝菜,這車大,跑兩趟應該能送完。”
“嗯。”
“我們抓緊學個車票吧,不能總無證駕駛。”
“嗯。”
孫趕超低着頭,被動的迴應。
在這件事上,他對周秉昆有意見,覺得他過於婦人之仁。
“要不這樣吧,明天我去找龔維則,看看能不能買個車票,畢竟我會開車。”周秉昆想走捷徑。
孫趕超這才擡頭說道:“你順便再和龔維則多說幾句。”
“說什麼?”
“當然說汽車的事,你問他有人燒車他管不管。”
“你啊……”周秉昆無奈的笑笑:“行,我多說幾句。”
“那我先回去了,明早七點路拐角等你。”孫趕超起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在貨車前見了面。
孫趕超看似沒睡好,眼泡大大的,沒有一點精神。
“秉昆,不好意思啊,昨晚喝多了。”
“沒事。”
“於虹回家把我罵了。”
周秉昆笑笑:“於虹敢罵你?”
“唉,別提了。”
上午十一點,周秉昆給三個飯店送完菜,將車停到區公安局門前。
孫趕超拽過軍大衣將腦袋一蒙,說道:“我睡一會,你自己進去吧。”
周秉昆跳下車,把門關好,朝公安局大樓裏走。
大樓門一開,幾個警察押着一個戴手銬的人和他擦肩而過。
周秉昆餘光一撇,腳步驟停。
這不是丁勇嗎?
他怎麼被抓到了?
丁勇也看到了周秉昆。
他回頭露出了猙獰的面容,咬牙切齒道:“周秉昆你不得好死,你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