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葉頌睡醒,睜開雙眼,炕上已經沒了男人的身影。

    男人昨晚用過的被子疊成了方方正正的豆腐塊,靜靜地擱在靠牆的角落裏。

    一張紙條被疊成豆腐塊的被子壓着,露出一截在外面。

    葉頌起身過去拿起紙條。

    【媳婦兒,我回縣城水災善後工作了,你好好休息】

    【給孩子換尿布,洗屁屁,洗澡,洗衣服,我已經囑咐娘做了,你現在身子不方便,別逞能】

    【若是夜裏再漲奶,你直接把兩個小東西抱起來吸奶,你辛苦懷胎十個月才把他們生下來,這點小事他們都不做,像什麼話】

    【你要是不聽我的話,瞎搞逞能把自己累壞了,我回來就把你按在炕上收拾,讓你清楚地知道,你男人我也是有脾氣的】

    最後一段話,簡單粗暴得讓葉頌嘴角一抽,心裏還有點小小地期待。

    “嗚哇......”

    “哇......”

    葉頌看完留言,剛把紙條疊成方塊揣進上衣的兜裏,兩個小喇叭就一前一後響了起來。

    “頌頌,娘進來咯。”

    葉頌還沒來得及將孩子抱起來瞧瞧,李招娣溫柔慈祥的聲音就在門口響了起來。

    “娘,門沒上栓,你直接推門進來吧。”

    葉頌一邊抱起哭得小臉皺成一團的閨女,一邊挑眉朝門口知會了一聲。

    吱呀的一聲,李招娣推門進來。

    她左手拎着一桶艾蒿水,右手端着一碗黃花菜燉荷包蛋走了進來。

    “頌頌,快下牀洗漱一下把這碗荷包蛋吃了。”

    李招娣將熱乎乎的一碗荷包蛋擱在炕前的桌上,放下水桶就去抱孩子。

    “我來給孩子洗澡,你填飽了肚子再給孩子餵奶。”

    葉頌已經解開了一顆釦子。

    “小笙笙哭得挺厲害的,我先把奶餵了再喫吧。”

    “這哪能呢,你都餓着肚子,哪裏來的奶水。”

    李招娣伸手將小孫女從葉頌懷裏接了過來。

    “兩個小傢伙早起哭,多半是睡了一晚上,身上出汗不舒服,加上該換尿布了,娘是過來人,聽孃的。”

    “你要是喂完奶再喫東西,那荷包蛋該涼了,月子期間可不能喫涼東西,否則將來老了牙齒會痠痛的。”

    葉頌只得繫上釦子,下牀用溫熱的艾蒿水洗漱一番,端起熱乎乎的荷包蛋。

    “洪水還沒徹底消退呢,娘,你哪來那麼多艾蒿熬水?”

    在山洞住的那幾天,採摘艾蒿倒是方便。

    李招娣將襁褓解開,抱着小笙笙去水盆裏。

    “你爹一早去山上採的,這次大雨,雖然很多東西都被水淹沒了,沖走了,但是艾蒿還是找得到。”

    葉頌盯着碗裏的荷包蛋,忽然覺得好喫過山珍海味。

    發生瞭如此嚴重的一場災難,公婆不僅每餐雞蛋,大米,麪粉的照顧着她,還不顧危險跋山涉水地去山上找艾蒿!

    若換一家,絕無這種寵愛。

    “娘,昨兒個晚上,大隊長召集大家開緊急會議,說了什麼?”

    “哎!”

    說起這件事,李招娣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還能說什麼。”

    “地裏的糧食沒了,大隊長只能號召大夥兒重新耕種,等洪水徹底退下去後,栽些土豆,蘿蔔跟白菜,這三種蔬菜三個月就能收穫,大家冬天不至於餓肚子。”

    以爲葉頌是擔心自己喫不飽,奶水不好,到時候餓着兩個孩子,李招娣忙擡起頭來安慰葉頌。

    “頌頌,你別擔心,咱們家地窖裏還有些糧食,絕對不會讓你跟兩個孩子捱餓的。”

    瞧婆婆一臉急切地安慰自己,葉頌有些好笑。

    “娘,我的稿費一點都沒花呢,咱們家現在可是萬元戶,咱們家任何人都不會捱餓的,等家裏的糧食喫完了,咱們花錢買,巴川縣遭災買不到糧食,咱們就去清遠市買。”

    葉頌幾句話,李招娣心寬了。

    等李招娣給兩個孩子洗完澡,換了乾淨的衣服,拎着水桶往外走,葉頌鎖着眉頭,一臉沉思地抱着孩子在炕上餵奶。

    等洪水再退一些後,得找一個機會把之前收進空間裏的糧食放出來。

    縣城那邊。

    她在碼頭附近租的倉庫應該被洪水淹沒了,出了月子後,得抽個時間去倉庫瞧瞧。

    好在前段時間,她養胎,又忙着寫稿子,沒怎麼聯繫葉大年賣糧食,沒往那倉庫裏存太多的糧食,否則損失就大了。

    巴川縣城。

    受傷難民臨時安置點。

    “你這位女同志,到底會不會扎針,哎喲,痛死我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輕一點。”

    一名四十多歲的男人扎完針,衝着給自己扎針的女志願者大吼大叫。

    女志願者看着對自己大吼大叫的男人,忙賠禮道歉。

    “我男人都痛成這樣了,你還想紮下次。”

    守在男人身邊的婦女伸手推了女志願者一下。

    “扎針技術這麼差勁,你是如何穿上這一身志願者衣服的。”

    “我看你不是來救人的,而是來害人的,我男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好看。”

    女志願者被推得踉蹌了一步,穩住自己身子,深吸一口氣,極力地壓制着自己心裏的怒火。

    她要冷靜,不能生氣,不能給大哥,盧連長跟霍連長添麻煩。

    “這一屋子的人,都是劉玲同志扎的針,大家都沒說什麼,就你們兩口子在這裏大吼大叫,是劉玲同志的扎針技術不行,還是你們兩口子太過矯情,蓄意鬧事。”

    爲了在抗洪救災前線不被特殊照顧,沈青檸化名劉玲混入了志願者隊伍中。

    就在沈青檸快要被眼前夫婦說話氣炸的時候,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沈青檸側目瞧了一眼男人文質彬彬,卻不失英氣的臉,目光被點亮。

    “陳軍同志,你怎麼過來了?”

    爲了在抗洪救災前線不被特殊照顧,盧海軍跟沈青檸一樣,化名陳軍混入了志願者隊伍中。

    “都快十點了,還不見你去喫早飯,給你送早飯過來。”

    陳軍微笑着將一隻鋁皮方形飯盒遞到了沈青檸手邊。

    “劉玲同志,你是鐵打的,不餓嗎?”

    沈青檸盯着盧海軍遞來的飯盒,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忙忘記了。”

    “趕緊去喫飯,我那邊已經忙完了,剩下的幾名傷員交給我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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