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沈天星俏臉微紅,心跳莫名加快。

    她伸手從盧海軍手裏接過飯盒時,不小心觸碰到了盧海軍的手指。

    盧海軍手上的溫度並不高,甚至有些微涼,沈天星捱到他手指的瞬間,像是被通紅的火炭燙了一下,緊張得她急忙將手收了回來。

    “陳,陳軍同志,你喫過了嗎?”

    曾經敢大剌剌跑到清遠作戰隊伍向霍景川表白的她,此刻緊張得說話結巴,低着頭,不敢跟盧海軍對視。

    盧海軍盯着她紅蘋果一般的臉頰,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這沈星同志真有意思。

    膽子大的時候,跟前線抗洪救災的戰士一樣,敢跳進水流裏撈人。

    文靜的時候,跟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似的,臉頰紅撲撲像蘋果,可愛得他想伸手捏一下。

    “我已經喫過了,這是特地給你準備的,趕緊喫吧。”

    沈天星打開飯盒,飯香味撲鼻。

    土豆炒肉絲兒,一個香煎荷包蛋,外加一隻滷雞腿兒。

    這根本不是相關部門給救災人員準備的伙食。

    沈天星愣怔地盯着飯盒幾秒,擡起頭來,眼神詢問盧海軍。

    “唷,還有荷包蛋跟雞腿喫呢。”

    一旁的女人瞧見沈天星飯盒裏的荷包蛋跟雞腿兒,饞得禁不住嚥了一口唾沫,開口語氣陰陽怪氣。

    “這一屋子的傷患都沒這麼好的伙食。”

    “小姑娘,你是來前線抗洪救災的,還是來前線享福的。”

    這次遭災,巴川縣損失慘重。

    想着一個個戰士跟一個個傷患每天都是鹹菜就玉米糊糊或者白米粥,沈天星頓時喫不下去,打算把飯盒蓋起來還給盧海軍。

    盧海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喫你的,別管那麼多。”

    盧海軍往旁邊挪了兩步,擋在了沈天星的面前,用自己高大挺拔的身軀阻隔了那夫婦倆看向沈天星的目光。

    “這頓飯是我掏錢請沈星同志喫的。”

    “你們夫婦倆想喫香喝辣的,自己掏錢買去。”

    一向好脾氣的盧海軍,此刻臉黑得可以調一盤墨汁兒,說話聲音也冷得跟冰坨子似的。

    “你們夫婦倆罵沈星同志扎針技術不好,沈星同志喫頓有肉的飯,你們夫婦倆陰陽怪氣,沈星同志不拿一分錢,不眠不休照顧你們,你們可有誰對沈星同志說一聲感謝。”

    “沈星同志她只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同志,之前爲了救落水的兩個孩子,她跟前線抗洪的戰士一樣,奮不顧身地跳進洪水裏撈人,你們可有誰誇她一句。”

    盧海軍心疼得加重語氣。

    “她作爲一名志願者,照顧你們,幫你們,那是出於情分,出於善心,誰給你們的臉面,讓你們可以對她呼來喚去。”

    “這裏是災民收容所,不是國營大賓館,誰想喫香的,喝好的,被人當祖宗一樣伺候着,那就從這裏滾出去。”

    盧海軍幾句呵斥。

    一屋子的人,沒一個敢吭聲。

    剛纔陰陽怪氣指責沈天星的夫婦倆,更是不敢看盧海軍的臉色,夫婦倆把頭低低地垂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盧海軍丟出災民收容所。

    沈天星一邊喫飯,一邊打量着盧海軍的側臉。

    她發現盧海軍的臉上有光,讓她眼前一亮,不自覺地被那個男人吸引。

    “這屋子裏烏煙瘴氣的,我帶你去外面透透氣。”

    一間屋子安置了三十多個受傷,暫時不能歸家的災民。

    大家都沒時間,沒條件洗澡洗腳,屋子裏不是汗臭味,就是腳臭味,甚至還有菸草的味道。

    這樣的味道,他一個大男人咬咬牙勉強能忍受。

    沈星同志一個姑娘家,這些天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盧海軍從那對夫婦身上收回目光,一臉心疼地對着沈天星伸出了自己的手。

    沈天星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遞了出去。

    等沈天星反應過來,盧海軍已經牽住了她的手腕。

    沈天星的目光落在男人的手上,發現男人隔着袖子抓着自己的手腕,禮貌又紳士,沈天星嘴角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從小到大,除了爸媽跟大哥,就這位陳軍同志對她好。

    “陳軍同志,你是做什麼的?你怎麼跑這裏來當志願者了?”

    兩人走出災民養傷休息的房間,來到隔壁的配藥室。

    臨時配藥室的陳設簡單,裏面只有一張方桌跟一條長凳。

    沈天星端着飯盒坐下去後,拍了拍長凳的另一端,示意盧海軍也坐下。

    兩人在一條長凳上排排坐,盧海軍聞到沈天星的一絲髮香,緊張得深吸了一口氣。

    不愧是姑娘家,跟那羣腳臭熏天,汗臭燻人的臭男人待了那麼多天,身上竟然還是香的。

    “我,我是一名中學教師,因爲災情,學校放假了,我沒事兒可做就跑來這裏當志願者了。”

    “原來陳軍同志你是一名人民教師啊。”

    盧海軍本想借機詢問沈天星是做什麼的,家住什麼地方,還在組織語言,沈天星就扭頭過來眼神亮晶晶地將他盯着。

    “我們沈家人,一敬佩人民戰士,二敬佩人民教師。”

    “陳軍同志,你教哪個科目?”

    沈天星的態度讓盧海軍有點欣喜若狂,受寵若驚。

    “我教初二年級的數學。”

    “沈星同志,聽你說話的口音,並不是巴川縣人士,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家住什麼地方?怎麼跑到災區來做志願者了?”

    沈天星將一根雞腿掰成兩份,笑眯眯地遞了一半給盧海軍。

    “這雞腿很好喫,陳軍同志,你也嚐嚐。”

    “我喫過了。”

    “有福同享。”

    “謝謝。”

    盧海軍遲疑了一下,伸手將雞腿接過來咬了一口。

    嘴裏的雞肉十分嫩滑,好像是比他以前喫過的雞腿更香更嫩更美味。

    “謝什麼,雞腿不是你買的嗎,我這是在借花獻佛。”

    沈天星啃着雞腿,含糊不清地跟盧海軍說話。

    “我家是清遠市的,我在文工團跳舞,在進文工團之前,我上過幾年衛校,聽聞這次巴川縣水災十分嚴重,我就申請到巴川縣做志願者了。”

    她這輕輕鬆鬆的說話語氣,一臉燦爛笑容地啃着雞腿兒,讓盧海軍內心爲之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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