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過去了好幾天了。
在這段時間裏，季塵每天都會去靈族聖壇上打坐修煉，溫靈玉就守在他身旁，發動聖壇上的法咒，讓他體內的魔氣流轉的更順暢一些。
而到了現在，季塵又一次修煉的時候，他周身原本還帶着深紫色光芒的魔氣慢慢匯聚在一起，變成了濃稠又讓人窒息的純粹的黑色。那黑色的魔氣圍繞在季塵身邊，最後慢慢的被他自己吸收進去，和他完全融在了一起。
當最後一縷黑色消失，季塵緩緩的睜開雙眼。
他瞳孔中的墨色似乎又加深了幾分，現在黑的像是一汪深潭，讓人看不懂其中的情緒。
溫靈玉都被他這個狀態嚇了一跳，放在聖壇上的雙手挪開，她自己也往後退了一步。眨眨眼，她遲疑着叫了一聲：“季塵？”
“師尊。”季塵笑了起來，除了眼底的漆黑和身上越發濃郁的邪氣之外，他看起來和之前似乎也沒什麼其他的區別。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在指尖匯聚出了一團魔氣，他開心的朝溫靈玉說道：“師尊你看，我好像可以控制我體內的魔氣了！”
溫靈玉聽到這話都震驚了。
她聽季塵給她說過，他這一身魔血不是天生就有。這段時間纔剛剛變成這樣，所以他還沒辦法壓制住力量。
可是這才幾天的時間？
從他們初見到現在，就連七天都沒有，季塵居然就能夠控制好他那一身魔氣了？這是多強的天賦啊？
溫靈玉詫異的朝着季塵走了幾步，低頭看着對方手中的那一團墨色，她猶豫問道：“你現在調息運氣的時候，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難受的地方了嗎？”
季塵聽到她這個問題，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了一下，他說：“那倒也不是，該疼還是疼，只不過是沒有之前那麼疼了。我感覺師尊說的沒錯，只要我好好修煉，等完全控制住魔血，它認可我做它的主人了，應該就不會再疼了。”
溫靈玉點了點頭。
又看了看季塵手中的黑色，她搖了搖頭，只是下意識嘆了一聲說道：“真想在你沒有變成這樣之前，跟你見上一面。魔氣和魔血就算是強，這純黑的墨色也讓人有些不太舒服。果然還是靈力好看，金燦燦的，看起來就讓人特別喜歡。”
溫靈玉說完，她沒有多做什麼注意。
季塵卻愣了一下，然後默默收掉了手中的魔氣。
溫靈玉又問了聲說：“對了，修真者都有識海，你變成這樣之前修爲應該不低吧？那時候你有識海嗎？”
季塵沒有直接回答。
沉默了片刻，他才搖了搖頭，輕輕的應了一聲：“沒有。”
溫靈玉笑笑，將自己的識海放了出來。
沒有季塵的大，也沒有季塵的濃郁。淡紅色的識海比不過季塵之前金色的那片，可比起他現在那一片漆黑的墨色，到底是漂亮多了。
溫靈玉對自己的識海特別滿意，她得意的對季塵說道：“你看，這就是識海，看起來是不是特別漂亮？”
季塵點了點頭。
溫靈玉又說：“等你再修煉修煉，修爲提升的足夠高了，你也可以嘗試着看看，說不定你也能打開識海。”
季塵低頭遲疑：“可是師尊，黑色的識海，會很難看吧？”
“怎麼會是黑色的呢？現在我還沒聽說過誰的識海是黑色的呢！”溫靈玉立刻反駁。可話說出口，她自己也意識到了什麼，目光重新對向了季塵方纔放出黑霧的那隻手，她臉上肯定的神色一時間也變得有些動搖了。
靈族聖女平日裏就自己一個人待在山上，從她七歲被送上山開始，和她聊天說話的人就只剩下了教她功法的那些人。
後來她學會了全部，那些人也不上山了。
之後的幾年裏，她連說話的人都沒有，自然也不可能去學會說那些漂亮的話。
她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比如現在。
溫靈玉擡頭看着天空，努力的想象了一下黑色識海的樣子。然後她嘆了口氣，一臉認真的朝季塵說道：“我不喜歡烏雲，因爲烏雲預示着下雨，就連天氣都會變得非常壓抑。”
季塵點頭表示自己記在可心裏。
又想了想，他朝溫靈玉保證說道：“師尊放心，如果我以後有了識海，是黑色的話，我不會把它放出來的。師尊不喜歡烏雲，那就讓這天一直晴着，就算我現在沒辦法讓它改變，我也不會主動增添壓抑的。”
溫靈玉滿意的笑了起來，伸手捏了一把季塵的臉頰，她愉快的誇了句說：“我小徒弟真體貼人！”
季塵但笑不語。
…
屏幕之外，溫靈玉看着屏幕，方纔的那些情緒全部凝結成了驚訝和不解。擡手指了指屏幕，她說：“諸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季塵的識海似乎沒有消失纔對吧？”
“是啊，的確是沒有消失。”蘇魅挑了下眉毛，幫着溫靈玉回憶了一下道：“他給季星兒換了血後，還專門放出來自己的識海看過一次。跟他說的一樣，確實是被天生魔血的力量染成了烏雲一般的一團漆黑，難看死了。”
女帝跟着點頭：“確實如此，這段我也看到了。不過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黑色的識海，也是最後一次。他在我座下待了那麼久，從來沒有讓我看過他的識海。我還一度以爲他是修魔之人，或許根本就沒有識海，所以也從未過多的問過什麼。”
溫靈玉皺着眉毛，她盯着屏幕上笑的溫柔的季塵，心裏似乎有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而不需要她說出口，一旁的冷沐清已經冷笑了一聲，幫她把心思說了出來道：“看來我們之前都猜錯了，魔帝他根本不是沒有識海，也不是弄丟了自己的識海，他只是因爲聖女的一句話，再也沒有把識海放出來讓別人看過罷了。”
說到這裏，冷沐清停頓了一下，然後回頭撇了眼還在震驚之中的溫靈玉，她說：“靈族聖女，你這徒弟，還真是窮盡一生的爲你着想啊？”
蘇魅也是眯了眯眼，說話的時候有些酸道：“是啊，他記住你不喜歡下雨，可從來沒問過我們喜不喜歡烏雲。我認識他那麼久，居然一次都沒看過這東西，真是太可惜了。”
溫靈玉被她們幾個人輪番說的有些難堪。
她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是應該生氣，還是應該做什麼反應。
只是又看了眼屏幕上朝她笑着的少年，她喃喃說道：“明明他也曾這麼溫柔過，可爲什麼非要做那些事情呢……”
法陣之中，光球跳躍了兩下。
在溫靈玉遲疑的時候，它譏諷着問了句道：“傻女人，季塵他溫柔了一輩子，可不是曾經的一時半會兒。你就沒有想過，你認定的那些事情，或許不是他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