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山祭 >第20章 :仙家學堂
    “等一下!”

    我還在擰着眉暗自思索,玄塵子的一聲驚呼把我嚇了一跳。

    他忽然往前坐起來,星目震驚的睜得老圓:“老狐狸你剛纔說,這兩個東西是對立的關係?那要是這樣說來,豈不是有人在背後操控着他們鬥法?!”

    “啥?鬥法?!”我啥也沒聽清,就光逮住了“鬥法”二字。

    就說溫鈺和屍煞怎麼會無緣無故成了對立關係,原來竟有人如此居心叵測,將一對母子的屍魂分別養成鬥法工具,在背後操控着他們鬥法?!

    我心裏一激動,忍不住直接捶了一下桌子。

    胡天玄倒是沉着不驚,淡然的神色宛若風過而不起波瀾的湖面:“嗯,難得豬的腦子也會轉彎。”

    “死狐狸,我看你就是想打架!”玄塵子瞪着明眸,一手摸着七寶銅錢劍欲要拍案而起。

    我趕緊扯住他的袖子把人給定住,趁機把話題拉了回去:“仙哥,你知道溫鈺魂體的下落嗎?如果可以,我想見見他。”

    胡天玄沒有急着回答,而是雅然自若的拿起茶壺給自己添茶。

    他清冷出塵的眉眼微垂望着波動的茶麪,剛洗過的如瀑長髮不加修飾的垂在腰間,一襲淺青色點綴墨竹的薄衫秀雅斐然,隨意地往那兒一坐,芝蘭玉樹的模樣宛若一位不問世事的謫仙。

    無論我看了多少年,都能爲之一次次地恍然出神。

    直到胡天玄將茶壺放回去,白如蔥段的手指拿起茶盞晃了晃,然後輕輕吹散一縷茶煙,纔是回答道:“不急,溫鈺的魂體昨夜虛耗過大,應該需要修養幾天。現在就算知道下落,過去也見不到他。”說到這,他驀然擡起如月沉碧海的眼:“要想明天跟着去你家祖墳破土,那今日的學業就要好好表現。你去收拾一下,下午不要遲到了。”

    “噢。”我一聽,忽然蔫兒了下來。

    還以爲看事以後就不用上課了呢,看來還是想得太美。

    往外瞅了一眼天色,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正午。下午還得按照往常那樣去對面山巔上課,於是乾脆站起來,準備先回我屋子那邊做飯了。

    本來想留玄塵子下來跟我一起喫個午飯的,但他說自己天剛亮就出去了,奔波了一上午現在困得很,得急着趕回觀裏去補覺。.七

    但看他腰間插着銅錢劍神采飛揚往外走的樣子,我估摸着他哪裏是急着回去睡覺,八成一定是想去我二叔那兒,看望他的白月光胡如雪去了。

    我也不戳破他,目送他出了幽篁殿的後院,轉頭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廚房裏還有很多新鮮的食材,都是黃仙廟裏的坐鎮神官黃梨鳶,前兩天張羅着給我送來的。

    當初胡天玄領我回幽篁殿的時候,問我生活能不能自理。我想着不應該給他添麻煩,免得他又把我送走,於是就自信的說“能!”。

    結果呢,他點頭微微一笑,從此開始了放養模式。

    還好我那會兒在二嬸兒家被逼着做慣了家務活,洗衣做飯什麼的倒也難不住我。加上黃梨鳶時不時給我送來衣食用品,我在幽篁殿過得好歹衣食無憂。

    這會兒時間也不多了,於是我乾脆發揮煮麪老手的特長,隨便抓起一點雞蛋白菜,三兩下就弄好了一鍋麪。

    雖說仙家平日不需要進食凡間煙火,但大概是幽篁殿裏只有我和胡天玄兩個人的緣故,有時候見我一個人喫飯怪冷清的,他就會裝作恰巧來看望我,然後漫不經心的坐在我對面,默不作聲的陪着我一起喫飯。

    我放下鍋勺走到窗邊朝着對面的樓闕望了一眼,見胡天玄今天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就自己端着面坐到廳裏慢慢吃了起來。

    下午我早早就換好了衣服出門,雖不喜歡下午的課程,但還是挎上了揹包向着學堂走去。

    我站在山頭的懸崖邊念動口訣,把包裏的飛雲索像往常那樣拋向空中。

    不過眨眼之間,這條精細的繩索就像條活蛇似的扭動着飛向了對面的崖璧,然後“鏗”的一聲,徑直鑽入了深雪下的石壁,並牢牢固定在其中。

    待兩端都自動穩固之後,飛雲索開始幻化起來,不出幾秒,就變成了半米來寬的一條索橋。

    我沒有片刻的猶豫,腳下生風一般直接踏上了這道橫跨崖澗連接山頭的索橋,就像是走在平地上一樣,快速又敏捷的穿過這道崖澗。

    崖澗的風呼呼作響,亦如當年我初次踏出幽篁殿的山巔一樣,吹得足下索橋微微晃動,吹得我的心上一片花開。

    等我到達琴瀾院的時候,一些仙家子弟已經找好位置坐下了。

    我的出現紛紛引來他們的注視,但卻沒有一個人跟我主動說話。

    我像個沒事人一樣,直接坐到最後一排的位置,把揹包一放,打算趴在桌子上補個覺。

    別以爲跟着仙家就不用上學了,反而我在這裏學習的東西,比山下村子裏的那些孩子們要多得多,什麼琴棋書畫,甚至陣法機關、劍術藥理等等,複雜程度根本就不是山下學校能比的。

    這還得要說起當年,我問胡天玄什麼時候才能跟他出馬看事,他說等我學好本事,年滿十八歲以後。

    我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學好本事,於是就經常去各個山頭偷看仙家弟子們上課。無奈被發現了幾次後,那夫子直接把我趕了出來。

    胡天玄得知了此事並沒怪我,反而特意安排我跟仙家弟子們一起學習。從此我這個凡人小孩,就幸運的和那些仙家少年們成了同窗。

    其實他們早就聽說天玄神官收了個凡人弟馬,並且就養在這拂雪境內。於是一直好奇着我這個凡人長什麼樣兒,有着什麼特別之處,竟能讓山上最德高望重的天玄神官,破例將其留在山中。

    這下難得見到了傳聞中的小弟馬,卻發現我竟是個天煞孤星的命格,頓時人人嚇得跟碰上瘟神似的,一個個巴不得離我遠遠的。

    事情就是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的散開了,我雖每日與大家共處一堂,可這麼多年來,也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

    而我也清楚自己是個不祥之人,也不太願意與胡天玄以外的陌生人接近。

    所以這樣剛好,大家各自相安。

    琴瀾院是專門上琴道課的地方,教琴的夫子是個女鹿仙,長得嬌小溫柔,彈得一手好琴。

    等她抱着琴出現的時候,課程也就隨之開始了。

    只是我這人生來像是缺乏文藝細胞,對這些琴啊畫兒啊啥的就是不感冒。

    等大家紛紛跟着鹿夫子彈奏婉轉絃樂的時候,我已經渾水摸魚地神遊夢鄉了。

    ……

    傍晚的時候我回了幽篁殿,恰好遇到胡天玄從狐仙廟裏回來。

    他攜着一袖松香步履俊逸的走進院子,如風描摹的眸子迎面望來,問到:“今日在學堂上過得怎麼樣?”

    “還行還行!那個,我要去做功課了……”我打着哈哈將事情繞了過去,一溜煙跑回自己屋子裏躲了起來。

    關上屋門前,我聽到院子那頭傳來他磁性清朗的嗓音:“早些休息,明早一起跟我下山,去縣城外的溫家祖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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