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山祭 >第216章 :欲辭舊歲
    我怔了怔,愕然的睜大眼:“啥,竟然這般要緊?”

    之前瞧她也就臉上掛了點彩,以爲只是被打得重了,暫時失去意識暈過去罷了。也不是沒懷疑過,這會不會是耶律欣自己演的苦情戲?

    反正橫豎都沒預料到,她不僅是真被人揍了,還被刺傷了要穴。

    仙家修煉靠的是吸取天地精華,使其遊走經脈,而後匯於內丹,日積月累才凝成修爲。

    也不知耶律欣到底得罪了誰,給自己弄了這一身傷,還得回家修養一段時日。這若是調理不好,今後如何增進修爲,恐怕都會成爲一個問題。

    我頗爲同情的搖搖頭,又覺得好歹也是同窗一場,便轉頭看向胡天玄,幫耶律欣說話:“仙哥,耶律欣雖然驕縱任性,但傷害她的人,也理應得到懲罰。”

    耶律欣的師父聽到這句話,連忙走到胡天玄面前,收了粗暴的脾氣,兩手抱拳,低下了頭:“先前是我誤會靈採,才做了冒犯失禮之事,還請天玄神官大人寬宏大量,不要與小人計較。”頓了頓,微擡起頭來,眼神認真的說到:“耶律欣是弟子中難得的好苗子,如今被人傷了要穴,或許還會影響將來的修煉與發展,這無論如何,都實屬可惜。還請天玄神官爲其查明真兇,替她討回一個公道。”

    作爲師父,這仙家不僅是心疼耶律欣的遭遇,更是惋惜她的前途。

    “本座坐鎮折雪山,奉命管理拂雪境。哪怕你不說,本座也會履行自己的職責。”

    胡天玄負手而立,目光落在耶律欣佈滿淤青的臉上,沉思片刻,平靜的繼續道:“耶律欣與靈採二人,在劍道上皆有極高的天賦,也算是弟子中的翹楚。所以普通弟子若想傷她,也不是那般容易。”

    “會不會是偷襲?或着幾人聯手?”我在一旁聽着,忍不住插了句嘴。

    胡天玄目無波瀾,眸光深邃清明:“不一定。本座會先去查看瀲光崖,看看是否有跡可循。等耶律欣清醒後,再問她細節便是。”

    白慈是醫者,萬事以患者爲先。聞言她看向胡天玄,眉心皺起,隱帶憂慮:“天玄神官,這孩子需要儘快送回幽取境,那邊的藥材和靈氣都有利於她的傷勢恢復。至於其他的,能否年後再說?”

    眼下確實是救人要緊。胡天玄微微頷首,認可了白慈的話:“稍後我會派人通知耶律夫人此事,明日再另外安排幾位仙家,護送耶律欣回去。”

    耶律欣的師父終於放了下了心,恭敬的朝胡天玄道了謝,便領着其他幾個人,把耶律欣擡回寢殿暫且安置去了。

    我望着耶律欣被擡走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她今年不一定能過個好年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把耶律欣送離了拂雪境。

    過了幾日後,我從其他弟子那兒聽說,耶律欣的家人都爲她心疼不已,她母親更是哭了三天兩夜,嗓子都哭啞了,還直吵着要來拂雪境討公道。最後是被耶律欣的舅舅親自給攔下,這纔沒能跑到這邊鬧事。

    至於她的傷,好在她舅母與幽取神府上的八娘娘有些交情,特意親自帶着禮品上門,請人家屈尊給她治病。

    那幽取神府是真正的君王世家,府上的幽取神君,即是狐族的王,也是天上的神邸,掌管着幽取境以及天下所有山川叢林裏的陸生仙家。而這位八娘娘,聽聞是幽取神君的親姐姐,平生唯一的興趣愛好便是鑽研醫道,傳聞她的醫術連白家人都比不上,算是目前天底下醫術最爲高明的仙家。

    所以耶律欣到底是得了頂尖醫仙的幫忙,不出兩日,人就醒了。現在只剩下循序漸進的調理,想來再過段時日,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

    自從她被送回家之後,我在學堂的日子倒是過得舒坦至極。

    她的小跟班沒有她這靠山在,自然是不敢造次。加上薩彌爾那傢伙時不時偷偷溜到書院守着我上課,只要他往屋外樹梢上一坐,哪怕是睡着的,依舊誰也不敢來招惹我。

    我得了清淨,樂得自在,每日與白芷一起習琴練畫,態度是前所未有的端正積極。

    夫子見我突然開竅,竟對琴棋書畫如此努力,一個個兒的時不時到胡天玄面前表揚我,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但實不相瞞,我這般努力,其實圖的也就是這個而已。

    只要能討仙哥歡喜,我做什麼都願意。

    經過一個多月的潛心溫習,今年書院的年底小考,我終於不再是琴道榜單上的墊底,也終於能在琴瀾院揚眉吐氣。

    我將這個消息捎給仙哥時,他正坐在院中烹茶賞雪。

    輕盈如鴻毛搖曳的雪花,簌簌落在茶棚的頂上。緞面的頂棚紅梅鮮豔欲滴,似是爲這雪花而開。

    那丰姿如玉之人一身淡衣,悠然坐在軟塌上,取來壺中帶着竹葉香氣的雪水,煮開後放入上乘的松蘿香茶,再合上沙壺蓋子,耐心的慢慢烹煮。

    “今日這般安靜,怎麼,沒考好?”胡天玄挑起眸子看着我,自己倒是老神在在。

    我坐在對面靜觀他烹茶,是怕擾了他纔不出聲。這下憋不住了,彎起眼睛笑盈盈的道:“什麼啊,仙哥少瞧不起人!我今年可是突飛猛進,琴道直接考進了前十!”

    “哦?進步這般大?”胡天玄挑眉輕笑,白如玉蔥的指節輕撐着額角倚在桌旁,嗓音迷人:“那今年採兒想要什麼新年禮物,不如自己說。”

    又是禮物。先前過生辰時,明明說好我要什麼都答應。可後來我說了,他卻又不應允。

    我撇撇嘴,盯着茶壺上冒出的白霧,興致缺缺的道:“不要禮物。反正我想要的,仙哥也不願給。”.七

    胡天玄微不可查的一怔,輕垂長睫,脣邊仍然帶笑:“別的都可以,不如採兒再好好兒想想。”

    月光照雪,松蘿清香。

    這般好景好天,我也不想輕易壞了氣氛。反正已經決定陪在他身旁一輩子,他鬆不鬆口,又有什麼關係。

    我倏然擡眸,眼裏映着跳躍的燭光,朝他明媚一笑:“好,那我回去想想,等想好再告訴你。”

    於是這一想,就足足想了半月有餘。

    我自認不是什麼有貪念的人,平日喫穿用度都已經足夠優渥,而這一年之中,想要的想喫的都已經到了手,若要再琢磨出個未曾得到的東西……除了一個人,屬實沒有其他。

    “唉……”我坐在房中擦劍,望着劍柄上振翅的凰鳥,低聲嘆息不已。

    薩彌爾倚在桌上看着我擦劍,火爐裏的光將他湛藍的眸子照得波光閃閃:“都要過年了,別人臉上都喜氣洋洋,怎麼到你這兒卻是唉聲嘆氣的。說說吧,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兒?”

    我把幽凰劍輕輕收入劍鞘,撐着下巴看着他:“阿焱,快過年了,你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我只是不想他知道我在爲胡天玄煩惱,剛好要過年了,想給他也送個禮物。

    薩彌爾長睫眨了下,那充滿異域風情的俊臉湊近我,笑着道:“那你得先告訴我,你要給那人送什麼?我的禮物,定要比他的更好。”

    這話可把我問住了。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自己該要什麼,卻沒想過,要給胡天玄送什麼。

    我扯了扯嘴角,打趣兒道:“阿焱你幾歲啊,怎麼連這個都要攀比。”

    “不行,小採都開了口,不許反悔。”薩彌爾乾脆把頭倚在我的肩上,鬆軟的金髮又香又暖,須得我脖子發癢。

    我拿他沒辦法,只好笑着說好。

    驀然想起之前生辰時,便一直想給仙哥回贈禮物,後來事情太多,也就不了了之。眼看過幾天就是年三十,這下要給仙哥送什麼禮物,完全沒有一點頭緒。

    正暗自煩惱,目光無意滑過桌上的幽凰劍,我腦海裏突然靈光一亮!好像隱約知道,要送什麼給他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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