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山祭 >第246章 :崖有鬼?
    說起來,我自幼在狐仙廟中擔任守廟童女,見過光怪陸離的事兒也不少。

    可拂雪境乃是仙家修行之地,若說那崖底有什麼東西,怎麼想都覺得有些離譜。

    再則之前靈鶴在那裏消隕時,我也隨着幾位仙家們下過那深淵崖底下看過,那裏除了終年不化的積雪與冰峭,便只有一灣雪水融化而成的溪澗。

    放眼環顧,再無其他。

    我忽然生出一念,下意識望向胡天玄的眼睛,俯身靠在他身上,在他耳旁用氣聲低語:“仙哥,之前兩隻靈鶴在那兒含恨而亡,相當悲怨悽慘。你說……崖下會不會因此……生了什麼鬼邪之物啊……?”

    “瞎說。”胡天玄敲了一下我的腦門,美目微斜,橫了我一眼:“你懷疑拂雪境內生出這些東西,莫非是在變相質疑本座?”

    我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境內有仙哥守着,怎會有鬼邪敢侵。便趕緊擺手,訕笑道:“不敢不敢,我就隨意那麼一猜。”

    誰知這般想的並非我一人,樓下的耶律欣猶豫片刻,遲疑的問到:“天玄神官,您說那夜瀲光崖下,會不會藏有什麼不屬於境內的東西,例如……山下鎮壓之物……?”

    “放肆。”胡天玄寒聲輕斥,臉上已經正了神色,雙眸一片肅清:“胡亂造謠生事,且是關於此等天機之密,也不想想自己有幾條命,夠你去幽取神府受罰?”

    耶律欣頓時臉色霎白,膝頭一軟,差點就往地上跪下。

    耶律燎反應迅敏,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見她穩住腳步,又立馬拱手對着樓上屏風後的那人道:“耶律欣無心失言,還請天玄神官莫要怪罪。日後我會督導她謹言慎行,絕不再胡生事端。”

    耶律欣也趕緊拱手,慌張的爲自己開解求情:“天、天玄神官,弟子只是一時異想天開,滿嘴胡言亂語,還請您莫要較真,饒恕我這一次。”

    我見胡天玄的眉宇暈起一層薄霜,雖尚不懂究竟他們所說之事是什麼,但也不想讓他爲此生氣。

    猶豫了一下,擡手揉開他緊蹙的眉,低頭湊到他耳旁,悄聲說到:“仙哥,她重傷初愈,別又給她嚇暈了。”

    胡天玄擡眸瞥了我一眼,神色似有緩和。沉默片刻,他對樓下二人說到:“此事不可再提,今後務必謹言慎行。”

    狼族兄妹聞言一怔,立馬行禮致謝:“謝天玄神官海涵。”

    安靜須臾,耶律燎斂了眉,向胡天玄發問:“先前聽聞瀲光崖曾發生過一次事故,後有人自己出來承擔罪責,從而被趕出了拂雪境。不知這一回,您對於那夜瀲光崖發生之事,可有調查?”

    我記得之前仙哥說過,他會將靈鶴一事查清,還給司空渺應有的清白與公道。他也答應過耶律欣的師父,會親自去瀲光崖勘察一番,尋找一些蛛絲馬跡與線索。

    只是這麼久來我對靈鶴的事情避之不談,也沒再主動問過他。

    如今耶律燎這一提,便讓我想起了這些事,心裏難免有些忐忑,也想得到一個答案。

    胡天玄微垂着眸子,目光描繪着屏風上的騰雲,嗓音清冷淡然:“查過。我在得知耶律欣受傷之日,便立即去了一趟瀲光崖。”

    “先是在崖岸周圍細細勘察過一圈,除了地上被積雪覆蓋的凌亂腳印外,還在樹身上發現了一些劍痕。可惜腳印太過模糊,分不清原本痕跡。倒是那劍痕,隱約還留有一絲消弭欲散的靈力氣息。”

    “靈力?難道是拂雪境中的其他弟子?”我一時詫異,忘了自己不能做聲,說罷當即嚇得一把捂住嘴,望着胡天玄不知所措。

    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聲音大得足以讓樓下聽見。

    耶律燎微愣,轉眼就明白了,脣角微彎,沒有做聲。

    耶律欣卻被我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皺着眉望着樓上疑惑的道:“靈採,你怎麼也在?”

    我直看着胡天玄,見他也靜靜看着我,並未打算替我解釋。

    我沒法兒,只能嘆口氣,放開了聲音說話:“我都住在這兒六七年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耶律欣被我梗到,一時不知該怎麼還嘴。

    耶律燎慧心識趣,見氣氛有些尷尬,故而將話題扯了回來:“此事有您這一條線索,倒是好辦多了。只要在境中仙家裏暗查一遍,或許找出那夜誰曾離開過寢殿住所,便能從中再撥開一層雲霧來。”

    胡天玄目光又落回屏風的巍松上,撐着額角道:“你所想的,本座已經落實了。我將那夜所有出過寢殿的仙家皆審過一遍,可他們交代的行徑裏,並無瀲光崖。”

    見耶律燎似乎又有疑問,他又接着補充道:“放心,我在問話前給他們施過法決,若有半句謊話,便會當場頭痛欲裂。所以那夜所有人之言,都是實話,並無虛言。”

    耶律燎凝眉點頭,又問:“那……崖底您可曾去過?”

    “去了。”胡天玄面色淡然:“崖底雪水融化,將痕跡洗刷,連腳印都不曾留下。但我發現崖璧冰峭上留有一些新的痕跡,與當時靈鶴一事時所留下的舊痕,如出一轍。”

    “什麼?!”我瞠目結舌,訝異道:“那這樣說來,這回傷害耶律欣的人,與當初殘害靈鶴想嫁禍給我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胡天玄目光清明,微微頷首,對我道:“我答應你之事,未曾忘。如今此人又一次傷害境內弟子,罪無可赦,若查出來是誰,必定送去幽取神府,讓其聽候神君發落。”

    “可是……我們該如何查出此人是誰?”耶律欣想不通,只能接着提問。

    耶律燎也有疑慮,摸着下巴尖思忖:“眼下光憑一把普通的鐵劍與劍痕,還有那幾乎消散的一縷氣息,根本無從下手啊。再則境內弟子,又有什麼人能在劍道上勝過欣兒,甚至不止一籌?”

    胡天玄眸光清冽,沉聲道:“正是如此,所以本座才猜想不到,究竟是哪位仙家,會做出這般傷天害理之事。”

    我也跟着陷入沉思,想着雖然境內弟子大多數如他們所言,劍道上能力不敵耶律欣,但如若加上靈力修爲,或許又不一定了。

    但靈力皆出於內丹,大多都伴有那人的氣息。若是境內仙家,敢動用靈力又不怕被抓住把柄的,怕是沒幾個。

    “你們有沒有想過……或許不是境內仙家所爲呢?”耶律燎冷不伶仃提出這話,說罷擡起眼,眼中眸光雪亮。

    我如同醍醐灌頂,忽然被點醒了,接着他的話道:“沒錯,這也極有可能!畢竟敢在仙哥眼皮底下搞事的,絕不會是境內仙家!”

    耶律欣還沒想通,籠着一頭霧水:“可咱們境內有結界啊,外人怎麼進得來?”

    胡天玄落在巍松上目光一頓,淡淡地道:“這恐怕,要問問長居幽篁殿的那位客人了。”

    我聞言一愣,猛地抓住他的手:“仙哥你這是何意,不會是懷疑阿焱吧?且不說殘害靈鶴之人身形分明是個女子,而那時阿焱也不在境內。再則他向來護着我,根本不會傷害我,所以橫豎都不可能是他啊!”

    胡天玄眉頭微蹙,挑起眼睫看向我,目光清冷:“我只是想問問,他是如何出入的拂雪境,並未提及其他。”說着嗓音驟寒,反問道:“倒是採兒你,我什麼都還沒說,怎麼就開始袒護起他來了?”

    “我……”我一時語塞,不自然的抿了抿脣,慢慢鬆開他的手:“我就怕你誤會他,也沒別的意思……”

    胡天玄靜靜看了我一會兒,一言不發,眼中沉月漸冷。而後指尖捏決,蘊起一團靈力,沉聲道了句“有事相談,請移步院中一趟。”,便將那光團給拋了出去。

    不出片刻,一縷金黃的光卷着春風而來,徐徐落於小樓前,化作了金髮美人的模樣。

    那陣春風拂得周圍紗簾翩翩舞動,飄起又落下。

    我望着被風掀開的一角紗幔縫隙,心頭一緊張,下意識想從仙哥腿上起身。

    胡天玄美目往我臉上淡淡一掃,扶在我腰側的手驀然用力,牢牢箍住了我,無聲掐斷我退縮的念頭。

    我望了望仍在舞動的紗幔,又望了望樓下薩彌爾那抹模糊的身影,在仙哥膝頭如坐鍼氈。

    唉……這一回,可謂真是騎虎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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