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山祭 >第249章 :舍與得
    那段往事不算長,說完也不過幾回落棋的功夫。

    胡天玄聽罷神色依舊風輕雲淡,攬在我腰側的手,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腰線上輕磨。

    我見他依舊老神在在,便故作苦惱的模樣,說到:“唉,當年我捨命陪君子,在那大雨裏爲你撐了那麼久的傘。可憐等驟雨初歇之時,衣衫鞋襪都已經淋得溼透,而仙哥你卻拂袖走得瀟灑,連問都沒有問我一句,‘可有受寒?’”

    說着顰眉搖搖頭,語氣十分惆悵的嘆道:“唉……當真是落雨無意,仙哥無情啊。”

    胡天玄見我絮絮叨叨說了一段陳穀子爛芝麻的雨中舊事,又喋喋咻咻的跟他埋怨着說他無情,心下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但面上還是那般波瀾平靜。

    他瞟了我一眼,淡淡的道:“你還好意思提?我都未怪你多此一舉,平白壞了我的法術,攪了我的意境,既讓我淋了雨,又讓我無法繼續專心對弈。你倒好,身爲始作俑者,反而先怪起我無情來了?”

    “嘖,什麼呀。”

    我見他不解風情,便鬆了挽着他脖頸的手,不滿地道:“若不是見你在悽風苦雨中太過寂寥,我纔不會強忍着一身溼冷,繼續陪你淋那場雨呢!”

    “噢?”他俊眉微挑,饒有趣味的看着我:“可那時說‘不想一個人’的,不是採兒你麼?”

    我驀然一哽,聲音驟然小了幾分:“是。可我……也不想留仙哥獨自一人。寒山冷雨,多孤寂啊。”

    我只在那一場雨中爲他撐了那一次傘,可他在山中多少年,又遇到過多少場冷雨,其中又蘊藏多少清冷多少寂寥,我不忍去想,也不願去想了。

    胡天玄微微一怔,擡起手來,指尖撫過我的眉眼,嗓音低柔:“寒山中本就如此,我已經習慣了。採兒不必爲我覺得心疼。”

    我非草木,又怎麼可能不心疼呢?

    “不可以習慣。”我把手覆上他的手背,讓他的掌心熨貼着我的臉,眼中眸光閃閃:“從前的千百年歲裏沒有我陪着你,但往後便不一樣了。無論是春寒秋雨還是臘月飛雪,哪怕前路是蒼茫一片,我都會花上一生來伴着你。”

    胡天玄定定地望着我,眼底似有陌生的情緒淌過。

    過了一會兒,他忽而垂眸輕笑,一把擁住了我,與我抵着鼻尖道:“採兒當真捨得山外自由,一生陪我在這寒山中蹉跎?”

    他離我極近,在咫尺間呵氣如蘭,撩撥得我心絃顫顫。

    我微垂着眼眸,臉頰微熱,卻答得果決:“捨得。能與君相守,山外自由算什麼,若是哪日天劫來了,我連命都一樣捨得……唔……”

    松香軟脣猝不及防地堵住了我的話,那人一手攬着我,一手捉着我的手腕,將熱情與愛意全部饋贈與我。

    心中悸動如同春枝抽芽,我愣了片刻,便學着他的模樣,笨拙的纏着他,卷着他,與他難捨難分。

    呼吸變得凌亂起來,大腦缺氧後人如墜雲端。

    我往後仰頭逃離攻勢,拖着脣邊一縷銀絲,趁時大口呼吸。

    伸直的脖頸露出優美的弧線,他便垂着眼睫,吻如細雨,密密麻麻一路落在上面。

    櫻花瓣在白緞上輕擦淺啄,呼出的氣息噴灑頸間,灼得我渾身發燙,不由自主跟着微顫。

    溫潤的手心自yao線遊移,試探着輕觸豚部,若即若離一番,忽然輕輕一捏。

    “啊呀……”我低呼一聲,頓時軟在他肩上,蘊着兩抹嫣虹喘氣,嗓音變得黏糊不清:“仙哥……你……你……”

    雖對這方面無甚瞭解,但也曾撞見過豔鬼與老闆娘親密無間。但從沒想過,這事兒早晚也會輪到自己。

    想到這瞬間一陣赧然,視線都不知該往哪兒落纔好了。

    “怎麼,採兒不是要捨命陪君子麼,若是這般……還舍與不捨?”

    那人緩緩挑起長睫,眼底蘊着一抹暗色,氣息帶着些浮熱落在我耳廓,如暖風縈繞,惹得人心猿意馬。

    我心頭囚鹿橫衝直撞,險些破牢而出,搭在他肩頭的手顫個不停,明明緊張得要命,還是硬着頭皮說:“若是仙哥,自然是舍、捨得的……”

    見我嘴上瀟灑,渾身卻僵硬緊繃,連動也不敢動,那人眼底笑意漸濃。

    我瞧他看着我笑而不語,暗自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大膽的回望着他,說到:“那你呢……?仙哥又當真能捨下這一世清修,只換得與我百年之合?”

    胡天玄脣邊含笑,把臉埋進我的頸窩裏,嗓音磁性低沉:“採兒如此待我,我又有何捨不得?”

    說着薄脣微張,在我鎖骨上咬了一下。

    “哪怕只是朝夕一瞬,我亦也捨得。”

    這是他頭一回,這般直白的迴應我的心意。

    恰逢檐下風鈴搖動,叮咚聲響與這句話語不約而同撞入心扉,激得心湖起了浪。

    落在頸間的力道不輕不重,卻又嘛又癢。

    “嗯……”我眼眶微熱,咬緊下脣,還是溢出了一聲輕哼。

    那人收攏雙臂抱緊我,嗓音低啞:“告訴我,方纔在陽臺上,你是否在害怕被陸焱瞧見與我在一起?”

    我有些飄忽,只曉得順着話狡辯:“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聲音沉沉,縈繞於耳:“那是哪樣,嗯?”

    “我會與他說清楚的……”說着微微側過臉,在他耳邊親了一下:“你別在意……好嗎……”

    胡天玄眸底微暗,深深望了我一眼,接着拂袖將桌上未解的棋局收去,轉身將我壓在了桌上。

    “採兒……”他喃喃喚着我的名字,熱烈的吻零零散散落在我鬆散的領間。

    我的心跳早已超速,人如一灘春池軟水,紅着臉靜靜窩在他懷裏。

    察覺到腰帶忽然被人輕輕扯住,我猛地一怔,雙手下意識撐開他肩膀,燙着耳根說到:“仙哥啊……我、我剛纔答應了燎兄,今晚上還要去青玉院尋他們小聚……”

    胡天玄眸也沒擡,握着我手腕從肩頭移開,貼着我通紅的耳朵,與我低語:“別去了,可好?”

    “可、可是如果不去,那我……那他們……”

    我實在太緊張了,腦袋跟堆了漿糊一樣,連自己想說什麼話,也根本接不上。

    就在這時,一道仙家氣息踏入了院子裏,而後便聽見有人在樓下門外停了腳步,朝緊合的木門拱手行禮。

    “天玄神官,您在麼?屬下特來與您商議,關於驚蟄比試大會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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