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山祭 >第266章 :踏雨探望
    山雨空濛,薄霧籠煙。

    院中花草在霧雨中輕曳,微顫之間,抽出滿枝翠綠的嫩芽。清風繞枝低低掠過,枝頭顫得更盛,轉眼又在茫茫一片白霧中,抖出滿枝椏的花兒來。

    花香潛入夢,遠處隱有對話聲,稀稀疏疏地飄在風裏。

    一人說:“清兒別動,往我這靠過來些。這雨水無靈,可不會看臉識人。”

    另一人的語氣很淡,他說:“倒也無妨,捏個避水決即可。”

    那人忽然捉住他欲要捏決的手,輕笑着說:“難得你我雨中漫步,你要還用法決闢開這些雨絲,豈不是沒那番意思,也沒那番味道了。”

    另一人沒什麼波瀾,淡淡的問:“噢?那不如傘也別打了,乾脆淋個痛快可好?”

    那人吃了癟,卻還是笑着道:“不行。若讓這雨水淋了你,我可捨不得。”

    另一人不言語了,只剩那人在低低發笑。

    我半夢半醒中,聽到那陣春風得意的笑聲,慢慢地睜開了眼。.七

    門外細雨空濛,花影,樹影,都在霧裏半遮掩半。

    方纔談話的兩人共執着一傘,並肩穿過這片薄薄霧靄,踏着紛紛細雨而來。

    嗯?燎兄?念清?他們怎麼在這兒?

    剛睡醒,我的腦子還有些迷糊,只覺得身上暖洋洋的,便趁着他們還在門外,先舒適地伸個懶腰。

    “醒了?”

    低沉熟悉的嗓音,忽然在耳旁響起。

    我抻直的身子一頓,擡眼往上望去,便見胡天玄那張如玉雕琢的俊臉,瞬時就映入了的眼簾裏。

    “仙哥?”我愣了愣,這才察覺自己不知何時躺到了他懷裏,還枕在了他的腿上。

    ……怎麼回事?我剛剛不是在看書麼?

    又掃了一眼廳中空無一人的座椅,發現那位來議事的仙家早已離開。便開始尋思着,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時候睡着的?

    胡天玄見我發呆,修長的手指撥開我額前碎髮,垂着那雙皎如明月的眼看着我,淡淡地說:“既然醒了,就起來吧。有客人來了。”

    我側眼往外面一看,那兩抹風姿斐然的身影已經漸行漸近。

    我頓時也沒空去想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了,趕緊一咕嚕翻身,手腳聯合並用,麻利地在仙哥身旁坐直了身子。

    話音纔剛落,門外那兩位玉人已經跨進了門檻。而第一眼瞧見的,便是我從胡天玄的懷裏匆匆忙忙爬起來。

    兩人見狀皆微微一怔,同時在門邊駐了足,然後轉頭面面相覷,忽然不知此時到底是該進,還是該退了。

    “咋了兄長,你們怎麼杵在門口不進去啊?”耶律欣探着個腦袋,從他們中間往裏看。

    大約是之前目光都落在兩位玉人身上,聽到她聲音時我嘴角一抽,這纔看見兩位玉人的身後,竟然還跟着一個耶律欣。

    耶律燎和胡念清像是說好了一樣,仍然默契的駐足不前。只餘手裏的傘,不住地往地上淌水。

    我也沒好到哪裏去,臉上火燒雲似的紅成一團,手怎麼放都覺得不自然,簡直尷尬得要死。

    胡天玄倒是神色未變,波瀾不驚地撫平被我壓皺的袖子,對門邊站着的幾人道:“陰雨溼冷,既然來了,都過來坐下烤火吧。”

    兩位玉人見胡天玄開了口,便鬆散了神色,一齊朝他拱手施禮,默契地應聲:“是。那便請恕我們多有叨擾了。”

    耶律燎反手把那淌水的傘隱去,跟在胡念清身後進了屋。三人分別在木椅上落座,卻誰也沒說話。

    胡天玄單手支着額角,空閒的那隻手輕輕一揮,他們手邊的桌上,分別出現了一隻冒着熱氣的茶盅。

    “你們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事?”胡天玄施過法術後拂了拂衣袖,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態。

    胡念清坐姿端正,手自然蜷在廣袖裏,輕輕搭在膝頭上。聞言他溫潤一笑,說到:“倒也沒什麼事情,只是一連幾日未見小採來山院,又聽白芷說她病了,便想着過來探望一番。”

    說着美目流轉,望向我:“小採,可感覺好些了?”

    我得知他們是專門來看望我的,心頭一暖,也不再覺得尷尬,笑盈盈的道:“我沒事兒,就是受寒發燒而已,過幾日就好了。”

    耶律燎捧着茶盅的手微微一頓,忽然擡眼瞟向我,好看的脣角勾起,笑意有些不明。

    我不清楚他在笑什麼,正想問他,卻見他一改神色,轉臉望向胡天玄,恭敬有禮地道:“天玄神官,敢問有關瀲光崖之事,近來可有新的情況?”

    胡天玄放下撐着額角的手,平靜地看着他:“上次討論過後,本座已經按照當時的計劃部署下去。近來結界經人看守,並無外來人員進出。而境中各處已經基本搜尋完畢,除了瀲光崖外,也暫時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蹤跡。”

    耶律燎微微皺眉:“那您的意思是……那人已經撤離拂雪境了?”

    胡天玄不置可否,又道:“別急,若要釣大魚,自然需要把線放長。倘若真是別有用心之人,未達目的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如今境內已經設下防備,那人一旦現身,便會自投羅網,有來無回。”

    我驀然想起昨日來廟裏議事的仙家裏,就有一位與仙哥談論了此事。依稀還記得,他們爲了幾日後的驚蟄試煉,還特意在暗地裏加強了人手戒備。

    而仙哥爲了此事與驚蟄試煉,已經連續操勞好一陣了。

    我只希望這些事情能早點結束,也讓他能暫時停下來,好好的休息休息。

    怔神之間,門外又來了一位議事仙家。他見屋內坐着這麼多人,神色爲難地開口:“天玄神官,您這……會不會不太方便?”

    我明白他的意思,便下了坐榻,對胡天玄說到:“仙哥你忙吧,我帶他們到我屋裏坐坐。”

    胡天玄握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回坐榻:“不必。這裏暖和,就在這兒聊吧。”說着他抖落衣襬,自己站起身來,對那仙家道:“走,到狐仙廟談。”

    說罷,兩人化作煙霧,飄進了外面的紛紛細雨裏。

    等他一走,屋中氛圍頓時隨意了許多。

    我朝幾位友人笑笑,端着果盤喊他們喫水果。

    “喫什麼喫。”耶律欣也不端着了,抱着胳膊跟我埋怨:“靈採,你怎麼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節骨眼上病了?”

    說着瞪了我一眼:“我懷疑你故意在坑我!”

    我確實因爲生病,耽誤了與她磨合驚蟄試煉賽前準備之事。聽她埋怨起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朝她拋了個橘子:“怎麼會,發燒生病實屬無奈,我也不想這樣呀。”

    看她接過橘子,瞪着我又要開口。

    我趕緊搶先在前面出聲,堵住她的話:“你就彆氣了,我保證不會給你掉鏈子,你放心便是。”

    耶律欣難得見我給她說軟話,輕輕哼了一聲,說:“最好如此。”

    耶律燎把剝好的橘子遞給胡念清,轉動目光看向我,又露出那抹意味不明的笑:“說起來,小採你是怎麼病的?”

    我給自己倒了杯糖梨水,嘆了口氣:“唉,別說了。我不過下了一趟山,誰知就寒氣入肺,着涼發燒了。”

    耶律燎挑挑眉,斂了幾分笑意:“原是如此,我還以爲……”

    聽他說一半不出聲了,我湊到嘴邊的杯子一頓,隨口問到:“以爲什麼?”

    他頗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勾起脣角輕笑:“還以爲你是被折騰狠了,所以才生的病。”

    “噗——!”我剛喝進嘴裏的糖梨水,猛地被我噴出來。

    下一秒,我和胡念清的聲音同時響起:“耶律燎——!”

    紅髮公子哥兒笑得肆意,風流俊朗的眉眼彎起,聞聲趕緊擺着手,妥協道:“好好好,我不胡說,真是怕了你們了……”

    耶律欣的橘子喫到一半,突然發問:“等等,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我們三個不着思索,同時回答:“沒有!”

    “……哦。”耶律欣半信半疑地看了我們一眼,沒多想,又低頭喫她的橘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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