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眼巴巴的望着她，她得意的笑了笑，又清了清嗓，故作正經的道：“這你都不曉得？祕境的根本，就是一副九重天賜下的祕寶畫卷。其中攘括了諸多陣法與高階法術，還蘊存了些許日月靈氣。
“當人進入祕境時也就是進入了畫中，所見之物都是隨着時間的流動，而不時變幻的。”
“境中不止一處山脈，通常會交錯組合來回變化。這也是驚蟄試煉舉行這麼多年來，也未曾有人蔘透其中規律，並熟悉其中地形的原因。”
她把剝好的桂圓肉去核兒，扔進果茶裏，倨傲的笑了笑：“所以你最好跟緊我，這若是一走散，怕就很難再碰面了。你一個小凡人在裏頭怕是遭不住，到時可別嚇得哭鼻子。”
我不甘示弱，抱着胳膊，擡起下巴看着她：“說什麼胡話呢，像你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我還怕你纔剛踏進去，就鬧着要回來了。”
耶律欣立馬黑下了臉，我看她要懟我，眉一挑，趕緊搶先開口：“再說了，你不是有法術麼，找個人很難？”
耶律欣被我這一問，思路成功跑偏。她皺起眉，往我面前的信箋上戳了戳，壓着火氣看着我道：“你長沒長眼啊靈採？”
我擰眉：“幹嘛罵人？”
“不罵你罵誰？我給你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不春山祕境禁止使用一切法術與靈力。咱們進去以後，全程都得靠自己的能力，自力更生。”
她收了手，同樣抱着胳膊看着我，神色十分輕蔑：“換句話說，你就算掉山下去了，我也沒法兒給你撈起來，懂？”
我剛纔只是潦草看了一下那紙上內容，就開始聽她說話了。這回眼睛往那紙上再瞟了幾眼，確實在第六行看到了她的備註——“不春山禁用法術靈力，可帶武器法器防身。”
行吧，這回算我的。
我舔了舔嘴脣，不自在的咳了兩聲，纔是對她說：“哦，這下我知道了。你也別嚷嚷了，我會注意你位置的。”
“哼，早這樣不就得了？”耶律欣拿起果茶準備喝，但溫度有些涼了，又把茶杯擺到了我面前。
我剛提起一口氣想發作，但晃眼看到她給我寫得滿滿當當的那張信箋，頓時又泄了氣。
罷了罷了，好歹是搭檔。
我捧起茶壺又給她添茶，順便問了句：“那我豈不是要帶很多幹糧進去？我可不像你們仙家，進不進食無所謂。我一頓不喫餓得慌，要七天不喫，怕是任務還沒完成，已經人沒了。”
“咚！”耶律欣猛地一捶桌，震得茶水都晃出來了。
她瞪着我，氣呼呼地道：“你這嘴能不能唸叨些好聽的？我選你做我搭檔，可不是爲了給自己增加難度的。你給我爭點氣，行不行？”
我被她這動靜嚇了一跳，擡眼時看她在炸毛的邊緣徘徊，反而樂了。
我把果茶遞給她，笑着說：“也不是不行，除非……”
她擡起眼皮，盯着我：“有屁快放。”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看着她道：“除非你幫我背一點乾糧。要不揹包太重了，我怕消耗體力過快，會影響咱們的進程……嘿嘿。”
“靈採你……！”耶律欣想罵我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加上我笑得一臉無公害，差點給她憋得一口氣背過去。
她唰啦一下，翻身下了坐榻，走了兩步回頭瞪着我：“我也搞不懂了，當初怎麼就找了你這個臭凡人給自己當搭檔？真是服了！”
說罷也不等我回話，哐哐就往門外走。
我嘴角都要拉到耳根了，朝她的背影喊了一聲：“喂！你的果茶不喝了？”
院子的遠處，響起耶律欣的回聲：“謝邀！你自己慢慢喝去吧！”
天上春雷轟隆悶響，遠處頓時傳來一聲驚叫，嚇得滿庭雀鳥撲騰，又開始嘰嘰喳喳。
耶律欣走了以後，我又把她寫的那張紙好好兒看了一遍。
除了知道不春山祕境的地形會不停幻化，以及祕境內不許使用法術靈力等訊息外，還知曉了本屆不春山試煉的任務，分別是尋找幾件寶物——寒魄蕊、夢舟筆、如風劍、與蘭水玉。
信箋上只寫了它們的名稱，卻無其他描述。至於怎麼尋，到哪兒尋，也未提隻字片語。
我的好奇心偏偏被勾了起來，有種想去問問胡天玄，這些究竟是個什麼寶物，又長什麼模樣的衝動。
可轉念一想嘛，先不提他會不會告訴我，但要是他真一五一十的跟我說了，那反而失去了參加試煉的樂趣。
就好比抽獎的時候提前知道了中獎人員的名單，不管上頭有沒有自己，也不再有那種滿懷雀躍的期待，那種心血來潮的興致了。
所以啊，還是算了吧。
我又抓了顆桂圓，一邊剝，一邊繼續看。等把需要準備的物品記了個牢，擡手拍掉袖子沾上的桂圓殼屑，開始着手準備去了。
我先把衣裳收拾了幾套，帶了厚暖的冬裝，也帶了輕薄的夏裝。經耶律欣提點，護膚的東西也沒落下，畢竟女孩子家家的，確實要更愛惜自己一點。
疊好衣裳以後又去找乾糧，沒那麼多面食糕點，就把可以生喫的、容易煮熟的，也都帶了些。還有水壺洗漱用品之類的，蒐羅出來，也通通都裝上。
剩下的一些什麼八卦盤，指南針，問津香，驅邪符等等啥玩意兒的，只能等胡天玄回來以後，再問他要了。
我坐在木椅上擦了擦汗，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左忙右忙的，竟然收拾了幾大包裹的東西，幾乎堆滿了大半個坐榻。
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要去哪兒逃難呢。
嘖，我傻眼了。要真帶着這麼多東西去，那還尋個蛇皮的寶啊？光是巡個山，都能給自己累死。
一想到這，又開始有點汗顏了。
胡天玄回得挺準時，一進屋，就看着我靠在椅背上，盯着滿坐榻的東西，一臉生無可戀。
他雲淡風輕地走過來，站在我身旁，同樣望着那些東西，面無表情的問：“採兒，你這是……要挪窩？”
我嘴角微微一抽，擡起臉看向他：“仙哥，救命……這麼多東西，我要怎麼帶去不春山啊……？”
胡天玄眉梢動了動，垂眸望着我，有些不可思議：“所以，這些是你要帶去不春山的行李？”
我望着他，點點頭。
他薄脣微張，有些想笑：“你打算就這樣把東西帶出去？”
我撇着嘴，又點頭。
胡天玄眼底漾起笑意，隨之輕笑一聲，擡手揉亂我的頭髮。
我不明所以，就着他站着我的坐着的高度差，擡手抱住他的腰，臉在他腰帶上蹭了蹭，委屈的道：“你笑什麼，我也不想啊。早知道這麼麻煩，我就不去報名了……”
胡天玄也沒推開我，手落在我後頸上，輕輕捏了一下，淡然不驚地道：“問題不在於這個，在於你要收拾行李，爲何沒提前與我說？”
嗯？他的題外音，應該是“我可以幫你”吧？
我被他捏得舒服，閉着眼靠着他，喃喃嘟囔：“這種小事，我覺得沒必要麻煩你啊。再則，以前我也是這樣過來的，習慣了。”
胡天玄捏着我後頸的手一頓，忽然移到我後腦勺上，修長的手指伸進發絲，揉了揉我的頭：“以後有我在，你可以試着任性一點。”
他的音量不輕不重，滑進耳朵，卻震得我胸膛微顫。
我慢慢吸了口氣，心臟在二月朦朧的雨天裏，就這樣酸痠麻麻地悸了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