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山祭 >第286章 :點符傳情
    火盆裏倏然蹦出一簇火星,“噼啪”一聲輕響,周圍重歸寂靜。

    “仙、仙哥……是我,額,是採兒。”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緊張得語無倫次。

    我一眼不眨的盯着手中符咒,脊背挺得筆直,擡手把頭髮別到耳後,又拿袖子擦了擦臉。等做完這些,才忽然想起……哦,只是通話而已,仙哥他根本看不見我。

    可這絲毫沒有減少我的緊張,心中那隻囚鹿,仍在不爭氣的亂撞。

    等了一會兒,胡天玄纔有了迴應,用那低沉悅耳的嗓音,輕輕“嗯”了一聲。

    ……於是就這樣,兩人再次莫名其妙的陷入沉默。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天天都與他見面,明明才分別沒有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怎麼就……就這麼彆扭又害羞呢?

    仙哥向來寡言,若等他主動說話,怕是手中符篆都要燒燼了。

    我又咽了口唾液,指甲摳着軟墊下的草鋪,嘗試着找話題:“那個……仙哥,你睡了嗎?”

    “你覺得呢?”他的語氣毫無波瀾,淡淡的道:“如果睡了,那是誰在與你說話?”

    “……”我當場尬住,本就通紅的臉,瞬間變成熟透的番茄。

    正愁着要說點什麼,他那邊又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像是棉被掀起又落下,然後他翻身下了榻。

    “下雨了。”他忽然說到。

    “啊、啊?什麼……”草鋪邊緣有些粗糙,我-乾脆停了手,下意識朝窗口轉頭,透過撩起的布簾徑直看向窗外。

    屋外是漆黑一片的叢林,暗影在風中交錯,雪如鵝毛,不斷地在枯枝縫隙裏簌簌飄落。

    那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我這窗外下雨了,祕境裏呢?”

    噢……原來不是在說我這兒啊。

    我起身踱到窗邊,伸手去接風中飄揚的雪花,偶有幾片飛雪粘在睫毛上,被我的笑意融化:“我這下大雪了,白茫茫的一片,跟山裏很像。”

    許是聽到了外面蕭瑟的風聲,胡天玄頓了頓,問到:“你在外面?”

    他清醒後的嗓音有些清冷,聽着也有些嚴肅。

    我連忙把手收回來,往衣服上蹭掉融化的雪水,爲自己辯解道:“沒沒沒,我在屋裏!阿……阿欣!阿欣帶了一頂帳――篷,裏頭啥都有,很暖和!我剛剛還在烤火呢,總之……我挺好的,仙哥你別擔心。”

    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轉身坐回火盆邊上,悄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呼……嚇我一跳,差點就自己說漏嘴了。

    要是讓仙哥知道薩彌爾跟我進了祕境,估計他又得化作冰山,把方圓十里都凍出層冰來,那實在難辦。

    胡天玄沒聽出端倪,“嗯”了一聲,傳來瓷器落桌的輕響,而後便是倒茶的聲音。

    抿了口茶,他問:“今日一天,可有什麼收穫?”

    一聽到這,我當即來了勁兒,嘴角笑意幾近拉到耳朵根,神采飛揚的道:“有呀!我們已經拿到寒魄蕊了!”

    “哦?運氣倒是不錯。”他的嗓音裏溢出一絲笑意:“不與我說說過程麼?”

    這一環節哪裏能少?

    我本就迫不及待想與他分享雨河上大戰青螭與怪蛭之事,既然他問起,我便興高采烈的與他說着。

    說我們是如何被青螭攻擊,如何繞開青螭潛入水下,又看到了怎樣一片綺麗陸離的花海,最後又如何勇敢團結的大戰怪蛭。

    不否認其中有添油加醋,誇大吹噓的水分,尤其在自己的表現上,說得那是一個天花亂墜,驚天動地。

    胡天玄靜靜的聽着,中途沒插一句話。直到我說完自己在那裏發笑,他才極輕的低笑一聲,嗓音忽然變得溫柔:“這般激烈的作戰,可有受傷?”

    哪怕他看不見,我還是習慣性搖頭,笑着道:“沒有,皮都沒蹭掉,好着呢。”

    “嗯。水底寒氣重,上岸後可有受涼?”

    我又連聲否認:“沒有沒有,咱們今晚歇腳的地方附近有個溫泉,剛好可以泡個熱水澡。”

    說着想起了溫泉裏的舒適感,忍不住抻直腿,身子往後一躺,望着頂上的燈盞長嘆道:“唉,那溫泉可太舒服了。要是仙哥你在就好了,我一定要帶你去泡一泡,好好地享受一番。”

    剛說完,突然察覺哪裏不對。

    嘶……這怎麼像是在邀請他,跟我一起那什麼浴啊……

    想到這耳根驀然一燙,人也“唰”的一下坐起來,心臟跳動的速度,超出了新的高度。

    胡天玄倒沒說什麼,淡淡地問了一句:“採兒喜歡泡溫泉?”

    我搓着發紅的臉,輕聲應道:“唔……喜歡啊。”

    胡天玄說:“那好。等你回來,我帶你到雪崖下方的溫泉,你可以再好好兒地泡一泡。”

    後山雪崖下,大概在山腰的位置,確實有一汪溫泉。此間無路,需要從崖上縱身躍下,才能落及遮在雲霧下的那方純淨山池。

    只是仙哥平時甚少會去,而我,則未從去過。

    聽到這般邀請,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出仙哥沐浴過後墨發滴水,衣衫微敞的模樣。喉嚨裏一陣口乾舌燥,忍不住用力吞嚥了一下涎水。

    屋裏實在太安靜了,吞嚥聲就顯得尤其的突兀。

    符篆那頭傳來一陣摻着笑意的鼻音,想來那人正抿着脣,低低的輕笑。

    我的臉仍在燒着,心臟所在的地方,也跟着滾-燙得厲害。

    我望着盆裏熾熱彤紅的火焰,慢慢抱緊了胳膊,聲音低低的從嗓子眼裏飄出來:“仙哥,我好想你啊。”

    說了那麼久,繞了那麼多,其實到底不過只爲了這一句。

    覺得似乎不夠,又接着道:“我想回幽篁殿,想在你身旁哪兒也不去,想抱抱你,想……”

    說着說着,鼻子就酸澀起來了。

    符篆的另一邊突然變得一片安靜。我按捺住眼中的熱意,偷偷地吸了吸鼻子。

    “仙哥?”聽不到動靜,我啞着聲音輕喚了他一聲。

    “嗯。”那人淡淡的迴應着,說到:“採兒,把手點在符篆上。”

    “好……”我不清楚他要做什麼,只是順着他的意思照做。

    過了片刻,他又輕聲道:“然後,把指腹貼着嘴脣,輕輕摩擦。”

    我不明所以,翻手看了一眼啥也沒有的指腹,還是落在了軟脣上,從右往左輕輕地一擦而過。

    “感受到了麼?”他的聲音變得很輕,又低又沉,酥而撩人。

    我似被蠱惑了一樣,呆呆地看着符上即將燃燼的紋路,怔愣的問:“什麼……?”

    積雪從樹梢簌簌墜落,他輕聲笑了笑。

    “我在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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