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夫人在上 >第22章 生變
    陸知酒看着楚雲都,陷入了沉思。

    不是不行,倒也……不是不行。

    秦家是她母親的本家,也是她八歲前生活的地方,外婆是當今世上與她最親近的人了。

    青州秦家,乃當地極富盛名的商賈之家,陸知酒的外公本是做木工出身,因手藝極好,漸漸發達起來,而陸知酒的外婆乃書香門第的官小姐,就如今這世道而言,她嫁與陸知酒的外公,屬於下嫁了,不過他們二人極爲恩愛,倒也是一段佳話。

    母親走後,陸知酒離開秦家來到陸府,心裏卻仍是跟秦家更爲親近。多少次陸知酒都在想,若是秦家派人來接她就好了。可惜一直沒能等到。

    若說怨,不是沒有的。但她到底並非怨天尤人之人,知道個人有個人的造化。

    楚雲都的心思她自然是懂的,在她的記憶中,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要見她親人了。

    那聘書的事他其實一直耿耿於懷,聖上賜婚特意免了他下聘這一道流程,他卻仍是親手擬了聘書與聘禮單子給她看。

    那時他是怎麼說的?

    ——“你可知那聘書我反反覆覆寫了多少遍?你倒是輕巧,撕了個乾淨。我只原諒你一次,這一次可不準撕了。”

    ——“聘禮單子上的這些東西我不會送入陸府,都是你的,你看看可有不喜歡的?我好改了叫人另備。”

    ——“可我不想少了三媒六聘……叫人把這些東西送去青州怎麼樣?笙笙,我們何時回趟青州吧?”

    ——“……不做什麼啊,就見見你的長輩。我們成親,總要跟他們說一聲的。”

    ——“不去便不去,你何必說這樣的話?我再也不提了便是,你可滿意了?!”

    ……

    都是些傷他又傷己的記憶,現下再去想,陸知酒心裏直覺不太舒服。

    所以她倒也不想再拒他一次,於是說道:“侯爺既有心,我哪有二話。只是……侯爺若是去了陸府,又不知爲何生了氣,莫要覺得是我害的。”

    楚雲都心想,她這就是嫌自己脾氣不好了。雖說好幾次在陸府都不太愉快,但同她一起,他自是會管好自己的,哪就那麼容易生氣了?

    楚雲都:“我一向好脾氣的。”

    陸知酒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笑,沒有反駁他,反而附和道:“是,侯爺最是好脾氣了。”

    也不知是誰爲她鬧過不止一次相府,還不準放相府的人踏入侯府一步,聲稱違背的下人趕出侯府永不復用。

    楚雲都哪裏同她開過什麼玩笑,聞此促狹之言一時有些發愣,不知該怎麼接,只又攥了攥手中那件意外獲得的衣袍。

    若是總能如此就好了。他想提前用掉生辰那日的願望。

    ——

    離生辰宴不過兩三日的事,除了再入陸府,陸知酒卻還有更擔心的事。

    她實在是想不起來祁陽是何時出的事,只記得就在九月初。

    第一世的坊間傳聞中,祁陽輕薄那戶部侍郎家的齊六小姐,是在承恩寺被齊海抓了個現行,立馬便扭送了官府。時機抓得如此緊湊,說不是局,她是不信的。

    她上次從嶽月紅那買了戶部侍郎齊海這段時間的動向消息,唯一得到的不尋常便是齊海會在初六那日舉家前往承恩寺。

    倒與前世對上了。

    她又託了嶽月紅在初六那日於承恩寺安插人手,緊盯齊海與齊六小姐的動向,斷了他們同祁陽有交集的可能性。

    可要徹底避免人禍,關鍵還在祁陽。她雖不知祁陽那日爲何會到承恩寺去,但現下最要緊的是叫他老老實實待着。

    陸知酒想,估計是時候對楚雲都旁敲側擊一番了。

    第二日,陸知酒便又做了之前沒能順利送到楚雲都那裏的酒糟魚,叫歡歌去請他來幽竹院。

    歡歌回來稟告後不多時,楚雲都就來了,身後還跟了祁陽與謝意二人。

    陸知酒在院中看書,聽到動靜擡起頭來,正對上迎面走來的幾人。

    楚雲都走在最前頭,可她注意到的卻是在後頭步履輕快的祁陽。

    她現在看到祁陽,內心難免複雜,總覺着這可千萬莫要是最後一面。

    這樣想着便不注意盯着祁陽看了一陣,等到移開目光,就見楚雲都立在她面前垂眸覷着她。

    那表情實在算不上很好,可陸知酒只覺得莫名。這表情倒是很久沒在他臉上見到過了,又怎的了?

    謝意注意到不太對勁,看了祁陽一眼,可祁陽這傻小子以爲謝意在挑釁,惡狠狠地瞪了回去,眼角眉梢也帶上了刻意的挑釁。

    謝意心下嫌棄得很,卻礙於楚雲都在場,便只留下個欲語難言的白眼。

    暗流涌動無人知曉,陸知酒毫無負擔地笑着說道:“我今日下廚做了些家常菜,特意請侯爺品嚐。侯爺可要賞個臉?”

    楚雲都臉色稍霽:“剛聽歡歌提了一嘴。怎麼想着下廚了?”

    陸知酒起身與楚雲都一齊往屋中走去:“說好要給侯爺做菜的,我這是履行諾言。”

    她又轉頭對着祁陽與謝意說:“小廚房還另添了幾個菜,大家都一起嚐嚐。”

    謝意剛要婉拒,祁陽就很是興奮地應了下來:“真的嘛?太好了!”

    楚雲都用餘光掃了他一眼,奈何祁陽壓根沒有接收到,只歪頭聽陸知酒說話。

    陸知酒倒回應得爽快:“侯爺既是帶了你們來,那他也是希望有你們的份兒的。對吧?”

    這最後的問題是朝着楚雲都問的,楚雲都挑了挑嘴角:“自然。”

    可待剛一同在飯桌前坐下,楚雲都還尚未說話,祁陽便讚道:“哇小姐,你又做了酒糟魚啊!真不愧是小姐,依然色香味俱全呢——”

    這真心實意的誇讚,若是平日聽來自然是很動聽的。可放到現在,絕不是個好時機。

    陸知酒沒來得及阻止,只得在祁陽的話音剛落之時就去瞟楚雲都了。

    楚雲都從言語中察覺出什麼,停住了剛擡起的筷子,微微側頭:“‘又’?”

    屋內一時靜了下來。

    “何出此言?”很冷的語氣。

    楚雲都沒有就此帶過的意思,反而是又問了一句。

    祁陽與謝意對楚雲都的脾性習慣幾乎瞭如指掌,聞言的瞬間便站了起來,垂首立在桌邊。

    這架勢讓陸知酒暗覺不妙,在有些懵的祁陽開口前先回道:“這也算是很巧。我之前做過一次,祁陽剛好看見了。”

    楚雲都看向她,語氣比剛纔同祁陽說話時和緩了許多:“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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