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亦吊兒郎當地看着快哭了的漂亮少年,腦袋裏想的卻是這身衣服好適合他,真-他-媽好看。
仔細看,顧城亦才發現在喬昔纖細白皙的脖頸上,居然還掛着一條細細的項鍊。
是那條藍色大海之謎。
是他十五歲的時候第一次畫的設計圖,被母親當做生日禮物在公司批量生產的項鍊。
顧城亦心裏顫了一下。
所以這小傢伙的意思是……從小就暗戀他嗎?
有時候顧城亦也有點恨自己這張嘴。
但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面前精緻漂亮的小傢伙眼底噙了淚,不知道是不想在他面前哭,還是在忌憚喬國富凶神惡煞的臉,只是黯然地低下頭,小聲說了一句:“我也不想來的。”
喬國富果然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連忙諂媚地討好顧城亦:“哎呀小顧總,你別聽他瞎說!”
“我們家喬昔真的是……從小就愛慕您。”
說着又衝喬昔使眼色:“還不快去跟小顧總好好聊聊天!”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眼看着小傢伙侷促地恨不得鑽進地縫裏,顧城亦連忙藉口離開。
本以爲喬國富能收斂一點,誰知道他直接遞給喬昔一杯果酒,推了他一把:“快點跟上!”
“別光顧着說話,也要喝點酒,聽到沒?!”
水蜜桃味的果酒散發着香香甜甜的味道。
可前面那個身高腿長的冷酷男人卻走的越來越快,越來越遠,很快開始和其他人社交聊天。
喬昔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一眼。
確認身後的人羣已經擋住了喬國富的視線,這才放心地一個人端着酒往角落沒人的方向去。
在大廳西南角的位置,有樂隊正在演奏優雅的琴曲。
旁邊的沙發上沒人,喬昔乾脆在那個位置坐了下來。
正好巨大的琴架能完全擋住衆人的視線,沒人發現他就躲在這裏。
也只有這時,喬昔才能感受到片刻清閒。
他端起酒杯淺淺的抿了一口杯子裏的果酒。
沒有一點酒精的味道,就像爆了汁的水蜜桃軟糖在口中炸裂開來。
不知道是果酒喝的有點上頭,還是音樂聲讓人迷醉,沒過一會兒,喬昔竟然覺得腦袋有點發暈。
他放下酒杯,打算悄悄去大廳後面的衛生間洗個臉。
只是……這個世界對他這樣的私生子惡意實在太多了。
水龍頭裏汩汩的冰水撲在臉上,好不容易喚醒了他有些迷濛的神志,身後卻突然傳來幾道陌生的調笑聲:“哎喲,這是誰啊?”
喬昔有些茫然地回過頭。
水珠順着潔白清透的面龐滾落,沾溼了他濃密的睫毛,也染溼了紅潤的脣。
明明只是一個漫不經心的眼神,卻足以讓身後幾人忘記呼吸。
幾個紈絝子弟本來是打算嘲笑一下這個喬家的私生子的。
只是沒想到他回過頭之後……居然會看到如此驚豔的場面。
用出水的芙蓉來形容絕不誇張。
幾個常年浸淫風月場所的紈絝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如果剛剛只是打算嘲諷一下喬昔的話,現在則是有些想要欺負他的欲-望了。
“我當是誰呢……”爲首的那個紈絝嗓音啞了一點,上前幾步,仔細端詳喬昔的臉,不禁感嘆,“真是個漂亮的寶貝兒。”
“難怪……你那個老子要拼了命地把你往顧城亦的牀上送呢。”
陌生男人的靠近讓喬昔有些慌亂。
他拼命往後躲,後脊幾乎靠在了洗手檯上。
“躲什麼?”
那人大概是從喬昔躲閃驚懼的眼神中體會到了欺負漂亮少年的樂趣,乾脆又往前欺身了一大步,“我難道說的不對嗎?”
身後兩人也哈哈大笑,看着喬昔快要哭了的模樣,彷彿體會到了什麼變-態的成就感:“你這種漂亮小美人兒在古代叫什麼來着……”
“揚州瘦馬!有錢人家的養女,天生就是被養來送給大戶人家的公子少爺們去艹的……”
幾人笑作一團,喬昔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他們怎麼可以……說出那麼污穢的話!
這個洗手間位置比較偏,條件也比正廳那邊簡陋一些,洗手池旁邊正好有稍微矮一些的拖把池,那隻水龍頭上正好接着一條軟皮管。
喬昔迅速跑了過去,擰開水龍頭,擡着水管就往幾人身上衝水。
那幾個紈絝子弟大概也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傢伙居然敢這樣反抗。
但到底對方人多勢衆,有人迅速繞到喬昔身後關掉了水龍頭。
失去火力壓制的小可憐渾身都忍不住的顫抖,明明怕得要命,卻始終緊緊捏着水管擋在身前。
“這小東西還挺他-媽猛!”
“我的高定禮服!才從法國發回來的!”
“媽的弄死這小子!”
幾人迅速圍了上來。
爲首的那人甩幹了衣服上的水,態度也明顯惡劣了不少。
就像被惹急了的鬣狗,一把抓住喬昔的衣領,本來是想出拳打他的,但是在看到領口那一抹白皙的鎖骨時,惡念突然變成了邪念。
他哼了一聲,黏膩的目光就像噁心的怪物舌頭,想要舔舐喬昔一般:“聽說顧城亦並不接受你爬牀?要不你爬哥哥的牀試試?都一樣的,哥哥保證好好疼你……”
喬昔憤然地瞪着他,一把拍開那隻即將抓住他衣領的髒手。
男人果然更憤怒了:“你不就是被喬家送過來給人艹的,給誰不一樣……”
眼看着那隻手就要上前扯開喬昔的衣領,他力量弱,根本躲不開。
就在這時,一隻骨節修長的大手突然捉住了那隻髒手的手腕。
只是輕輕捏了一下,咔噠一聲,那人的手腕立刻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扭曲起來,同時而來的還有他刺耳的慘叫聲。
“挺囂張啊你們幾個?”顧城亦吊兒郎當的聲音在喬昔身側響起。
沒等他詫異回頭,高大的男人已經擋在他身前,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他就算是送過來給人艹的……”顧城亦眯着眼打量着對面幾人,目光危險,“那也是給我艹的。”
“你們敢動他?”
三個已經變成落湯雞的紈絝子頓時嚇得抖成篩糠。
誰不知道顧家家大業大,他們幾個也就在喬家面前能耍耍威風,見了顧城亦還不得裝孫子。
誰知道喬家這個漂亮的小東西居然真的入了顧城亦的眼。
幾人嚇得連忙屁滾尿流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小顧總,我們……我們就只是跟小喬開個玩笑……”
“開玩笑……把自己開成落湯雞?”
顧城亦扯了扯嘴角,倒是挺意外的,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傢伙居然敢舉着水管反抗。
不過要是他再晚來一步……
顧城亦有點不敢想象那個後果,看向對面幾人的眼神自然也多了幾分千刀萬剮的味道。
他垂下頭,看着小傢伙因爲後怕瑟瑟發抖的脣,心底有股沒來由的煩躁。
只想這幾個不長眼的趕緊滾蛋。
“喬昔。”
這是他第一次叫喬昔的名字。
聽到聲音的小傢伙總算從張皇失措中回過神來,有些無助地擡眼看着他,眼底早就噙滿了委屈的淚。
顧城亦聲音都不由自主地放柔了些:“他們欺負你了嗎?”
滾燙的淚立刻滾落下來。
他好害怕。
害怕沒有人來救他,害怕自己真的被那幾個噁心的壞蛋欺負了,害怕自己……變成再也不配被愛的塵埃。
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幾個壞人衝上來的時候,他心底一直在祈禱着什麼。
顧城亦,你在哪裏?
顧城亦,快點來救救我。
幸好,顧城亦聽到了他的祈禱,真的來救他了。
他沒有像以前一樣對他說那些惡劣的話,也沒有欺負他,而是真的像他在小屋認識的那個顧城亦一樣,溫柔地問他:“他們欺負你了嗎?”
委屈和酸澀立刻涌上心頭。
那幾個人……也就是嘴上沾了些便宜,實際什麼也沒來得及做。
只是在剛剛衝着幾人沖水的過程中,喬昔自己的衣服也不小心被弄溼了。
原本他的禮服就是經過喬國富特地定製的,過於狹窄修身,此時沾了水更是溼噠噠地黏在身上。
喬昔拽了拽襯衫的衣襬,擡起手背擦了下眼角的淚。
像是怕對面幾個壞人聽到似的,輕輕拉着顧城亦的袖子。
直到對方意識到他想說悄悄話,稍微低下頭,小傢伙才踮起腳尖,紅着臉有些忸怩地在他耳邊呢喃道:“他們沒做什麼,只是……只是……”
“我裏面的衣服,都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