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淺淺感覺快要瘋了,她已經趴在車頂上吃了整整一個小時的風,額前的劉海已經被吹出了造型,如果她的劉海再長一點的話,估計就定型成花倫同學的標誌掃把頭了,不僅如此,連阿呆的標誌性鼻涕都冒了出來。

    她被狂風吹得眼淚鼻涕一起流,那模樣不用看都知道慘不忍睹。

    不過喫風還是其次,更令她惶恐不安的還是隨時會被甩下車的危險,悍馬一路狂飆,漂移、甩尾、急剎車樣樣輪番上演,似乎明白着要將她甩出去似的,疾風撞得席淺淺連頭都擡不起來,她儘可能地讓四肢死撐行李架的四個角落,雙手緊箍前架,雙腳倒扣後架,她的體力正慢慢衰減,要不是有遮雨布給她兜底,恐怕她早就被甩出車了。

    席淺淺四肢發麻快要支撐不住,就在此時,悍馬使上了一條崎嶇不平的泥石路。

    席淺淺心底暗叫娘,在第一個急彎位時她險些被甩了出去,好在有遮雨布擋了她一下,不停的顛簸震得她臟器都快要擠在一起了,經過幾次瘋狂的甩尾後,她的體力快速流失,四肢已經僵硬發麻,遮雨布罩了她幾次後繩索已經開始鬆散,悍馬再狂飆下去,她被甩下車也只是時間問題,就算不摔死,也會被歹徒發現一槍將她斃了。

    席淺淺越想越怕,活脫脫像個溺水者,然後靠着那股怕死的氣勁硬生生支撐到悍馬停車。

    車停下的那刻,她渾身虛脫,四肢僵硬麻痹得沒知覺,無法動彈,只聽到歹徒匆忙下車逃竄的聲音,從車頂的細小縫隙望去,有四個黑黢黢的身影,每個人手裏都提着兩個皮箱,步履匆忙地朝山上跑。

    席淺淺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能動動指頭,僵硬的手掏出手機,鎮靜地撥打報警電話,接線小姐姐一開始以爲她在開玩笑,後來明白事情的嚴峻後直接替她轉線,電話那頭是把溫厚的男中音,聽聲音估計已有五十多歲,從那不凡的談吐氣息(強硬的命令口吻)不難辨認對方是個大人物。

    他讓席淺淺在原地等待救援,但席淺淺認爲不能讓歹徒躲藏在山林裏,她的一意孤行徹底激怒了那頭的人物,謙謙君子最終演變成專橫跋扈,在一頓狂轟濫炸的叱罵聲中,席淺淺就算把手機拉得老遠也能聽見那怒獸般的咆哮,她深吸一口氣,衝那頭大喊了聲:“我會帶路的!”

    結束通話。

    那頭即刻回撥,席淺淺直接點了飛行模式,然後像個醉漢一樣腳步漂浮地滾了下車,挨在車廂旁看着山林間一閃一閃的四個白光點,抹了把眼淚鼻涕後從揹包裏拿出個保溫杯,喝了一大口溫水,哆嗦的手指在一張黃昏背景圖裏寫了三個字,把它設置成屏保圖,再把手機藏在遮雨布下才上路,剛纔電話掛得太匆忙,沒告訴那頭的大人物追蹤她腳跡的方法。

    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沒走幾步就在沿路的灌木雜草上印個血印,以此來做引路燈。

    席淺淺的體力原本就不怎麼樣,加之在車頂將自己搞得渾身痠痛,爬山又不比走平路,耗費的體力更多,她爬了沒兩下就開始氣喘,周圍多陰森環境更加劇了她心跳的頻率,她“咕嚕”吞了聲唾沫,大叫了一聲卯足勁往前衝。

    ·

    山腰上的狗仔突然停下腳步,警惕問:“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紅桃a:“我剛剛放了個屁,虧你能聽到。”

    狗仔:“是女人的叫聲。”

    紅桃a淫靡一笑:“天剛黑就獸性大發,得了吧,走快點,等出了這批貨你想聽多少女人的叫聲都有。”

    狗仔怒瞪了他一眼,咒罵了句:“死淫蟲!”便繼續趕路,但走了一會他還是有點不安地再次轉身問:“剛纔你們真沒覺得車頂有異動?”

    兩個小弟搖頭。

    紅桃a不耐煩說:“你煩不煩?一直說車頂有人,車開得像過山車,我的頭都撞幾次門框了?回去我檢查出腦震盪我就宰了你!要是真有人能挺得過你那瘋狂的飆車,我頭給你當球踢!”

    狗仔怒瞪着紅桃a:“你他媽的,我都說要檢查一下行李架,是誰說趕時間不看的?!”

    眼見兩個大佬就要幹架,小的趕緊瑟縮上前勸架:“兩位大哥,現在跑路要緊啊。”

    ·

    席淺淺身心俱疲又飽受驚嚇地不停朝光點爬去,越是往上爬樹叢更茂密,那幾個光點變得若隱若現,最終她擔心的時還是發生了,光點消失了,她憑着記憶來到光點最後出現的位置,這裏有處將近一米寬的平坦的路面,沿着山體蜿蜒盤繞。

    她一邊抓緊時間多喘兩口氣一邊觀察陰森森的四周,背脊陣陣發寒,她沿着山體躡手躡腳前進,走兩步就找棵植物按個血指紋,爲了能讓傷口不結痂,她還用保溫杯的溫水潤手。

    沿着山體蜿蜒地走了兩三百米,席淺淺忽然瞧見一道微弱的黃光,隱約的交談聲隨機傳來,她頓時大喜,小心翼翼地走到山體的盡頭,微微探出頭偷瞄。

    眼前有個隧道般的巖洞,四周燃起的火把將巖洞照亮。

    在四個歹徒中央也生了一堆火,他們正圍着火堆喝水,喫些小餅乾。

    席淺淺的肚子瞬間發出“咕咕”的叫聲,她這才記得自己連晚飯都沒喫。

    這個意識讓她瞬間癱軟,加之任務完成,席淺淺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然後就累癱了,迷迷糊糊入睡,臨睡前嘴裏還唸唸有詞:“如果我這次壯舉能載入史冊,我一定要讓魔鬼判官抄一百遍讚頌我的豐功偉績……”

    不想,她這一睡不但把自己豐功偉績給睡沒了,還險些搭上了小命,尋常安全意識極強的席淺淺在完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艱鉅任務後,疲憊與喜悅竟讓她忽略了將自己隱藏的謹慎,竟大剌剌睡在歹徒的洞口旁。

    喬熙一行人追尋着血指紋急速前進,瞧那敏捷的身影,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身處的山體不過是後期特效裏的背景,行雲流水的步伐只有那麼一點拖泥帶水——天才。

    他那顆處在雲端的天才腦袋恍似陷入了泥潭之中,空有計算泥水密度淤泥厚度的本領,全然不懂如何脫身,或者說知道如何脫身,但就乏力的四肢就是做不到。

    爲了不被拖累,四名大漢輪流把他扛上肩,權當他是件“重”型武器。

    別看天才臉部通紅狀似羞恥,實則那不過是腦袋下垂引起的充血反應而已,安安穩穩掛在又厚又硬的肩膀上,他都不知道有多樂呵,雖然不怎麼舒服,但至少不用勞累氣喘,就是有點苦了他那顆聰慧的腦袋。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血跡最後出現的地方,前方出現了一條平坦的彎路,與他們所處的位置約有半米的高度差,正當喬熙想單手撐上高階時,細碎的步伐聲讓衆人屏氣凝神。

    不一會,兩個黑黢黢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咔嚓”兩聲,黑影先後將子彈上膛。

    “嘿,大哥,那女的很正嘛,清純學生妹,你說老大會不會讓我們也享受一下?”

    “別笑得那麼淫蕩,專心把你的風。”

    那人獰笑揶揄:“難道你不想嘗試嘗試?”

    另一人發出猥瑣笑聲,隨即兩人淫靡地笑了起來。

    下流的臆想後,其中一人又說:“這裏鬼影都沒一個,如果沒有人帶路那些條子根本找不找北,不過那女人還真頑強,竟真的趴在車頂跟來了,你說她會不會是跟條子一夥的?”

    “看樣子不像。”雖然他這麼說,但還是警惕地盯梢着,人要走進山洞,眼前這段只有半米高的泥石階梯是最理想的攀爬地,如果真有人跟過來……他的掌勁收緊了些。

    “那她爲什麼要爬我們車頂?還跟我們上山?”

    “我怎麼知……啊!”

    “你們……啊!”

    唾沫星子滿天飛的歹徒只覺腳下一空,一陣短促的失重感後,他們結識地躺在下方的軟溼泥土上。

    突如其來的偷襲極速得讓他們還沒瞧清對方的臉就暈過去了。

    天才踢開歹徒掉地上掉槍,輕蔑說:“哼,就你們這兩個渾球的子彈還不及我兩哥的手速快呢,對吧哥?”

    他旋即笑嘻嘻地看向豹子跟壯漢,壯漢人如其名高大強壯,是個頂尖的散打好手,而豹子則拳擊好手,兩人是重案k組的暴力守門神。

    豹子瞥了天才一眼,語氣冷淡:“少來拍馬屁,”轉而對喬熙嚴肅道:“頭兒,看來熱心市民被他們發現了……”

    “啊——!”

    突然響起的驚悚尖叫似乎在給豹子作呼應。

    漆黑的山林裏驚出一片毛骨悚然。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