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搜尋了四天,偵查隊終於有了新發現,而這份發現是清風帶來的。

    這日傍晚,其中一支搜尋隊伍在朝西北方向探進時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腐敗之味。

    這陣氣味可不得了,衆人心神一緊,嗅得更賣力。不僅自己嗅,還讓搜索犬嗅,不過搜索犬嗅沒兩下就“engeng”叫了起來,似乎有點畏懼,不肯前行。

    搜尋人員追着若隱若現的腐臭之味在複雜的山林中摸索,夜幕逐漸黑沉起來,走到一處高至腰身的雜草叢時,熟知山體的嚮導說:“警官,從這裏穿過去可以減少一半路程,就是路不好走。”

    領頭的警員二話不說就穿入雜草堆裏,衆人疾步跟上。

    一行人繞上了一條狹窄的甬道,泥地上的雜草被踩禿了。

    嚮導解釋說:“過去我們都在這圈地養雞,不過現在已經荒廢很久。”

    嚮導剛說完,又吹來一陣東風,那腐壞的惡臭讓衆人似乎意識到什麼,愕然對視後便急速奔向前。驚愕對視,

    跟隨着踩禿的小徑,轉向一個小陡坡,眼前有個野竹林,穿過林子,前方竟罕見地出現了一塊黃土,上方有乾燥枯萎的草碎,踏入土圈,左手邊赫然出現一個被枯草塞滿的洞口,一股更刺鼻的酸腐臭直衝而來,直教人胃部翻江倒海。

    ·

    狗仔的屍體在西側的山體找到,距其跌落位置a點的直線距離有五公里遠,距離那灘詭異的血跡b點也有四公里。

    屍體藏在一個洞內,上面用大量的雜草覆蓋着,周圍有大灘乾涸變黑的血跡。

    隨着屍體曝光,腐臭味愈加濃烈,視覺衝擊加強了嗅覺功能,洞裏傳出一股令人難受的腐臭熱氣,腫脹的屍體嚴重腐爛,皮肉骨黏在一起,成了疽蟲溫牀,連生前的模樣都難以辨別,慘不忍睹。

    鑑證與法醫率先抵達現場,豹子一行人趕至現場時,死者的屍體已經從洞穴中拉出,鑑證組已在勘查。

    一抵達現場,大夥兒都不約而同地湊向鑑證人員所在的洞穴口,豹子慢了一拍,醒悟過來已爲時已晚。

    大夥兒都眼尖地發現了遠處作蘑菇蹲的男人,並及時做了逃避措施,豹子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他早該知道變態法醫會來的。

    面對屍體,生物都會本能地逃避,可那個有着人類皮囊的生物卻是個異類,都已經不能用人類的思維去考量他的怪異,只能說,是個變態。

    面對散發着惡臭的潰爛腐肉,蘑菇蹲的男人像打了雞血一般,只見他穿着身防菌服,戴上口罩手套拿着鑷子短刀蹲在屍體前這裏捏捏那裏割割,眼裏閃着光,在他周圍翻涌着一股高昂澎湃的激情,這傢伙壓根沒覺得不合時宜的亢奮是對屍體的褻瀆。

    此人就是警署裏無人不知的變態法醫,毫不誇張地說,他對屍體比對活人更癡迷,一瞧見屍體就活像是見着一個穿比基尼的辣妹,癲狂得猶如發情的公牛,除了案發者,他必定是第一個抵達案發現場的人。

    鋒利的小刀會隨着他修長指尖的晃動逐一剖開屍身,掏出內膽,手法精湛縝密,說切五釐米就五釐米,精準的把控度令人咋舌,因此,人送外號開膛手傑克,這名堂過於響亮以至於人們都忘了他的真名。

    雖然屍體已經做過了處理,但惡臭還是刺鼻,在蘑菇蹲的男人周圍沒助手在場,豹子掃了一圈才發現圍着小樹嘔吐不止的三人,看來是被腐爛的屍體給刺激得腸胃翻江倒海了。

    “開膛的,有什麼發現?”

    夜晚7點的山頭被臨時牽來的小太陽大燈泡照得通亮,但豹子的站位恰巧擋住了法醫的光線,落在陰影中的男人緩緩擡頭,眼眸閃着癡狂的光,手裏的手術刀黏着些黑乎乎的東西,對比之下,錚亮的刀刃滲出懾人的寒光,只見他緩緩摘下口罩,昂起頭望向豹子,然後咧嘴一笑。

    那瘋子似的笑臉硬生生把豹子嚇得踉蹌了兩步,惱羞成怒吼道:“你這死變態,少來嚇人了!快說,死者什麼情況?!”

    法醫緩緩站起,俊朗的臉難掩亢奮之情,灼熱的目光教人難以直視,他體內的每個細胞都在沸騰,聲音也因亢奮而顫動:“年輕人,淡定點,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老夫還在研究呢,雖說屍體越新鮮越好,不過腐屍也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老夫發現人體的血管在腐化之後……”

    “你的發現還是留給你的學生吧,他們更需要你的研究成果,直說死者的死因。”豹子完全沒有聽他嘮叨的耐性,眼前這個變態除了是個法醫外還是個頂尖的生物學家,對人體的構造及進化有很深的造詣,是個對着屍體可以嘮嗑上半天的變態。

    要是給他開了頭可就回不去了,大夥兒正是害怕他如唐僧般的滔滔不絕,所以才主觀地對其視而不見。

    “嘖嘖嘖,年輕人還真是急躁呀,這樣不……失血過多!此人乃因失血過多致死!”原本還從容淡定的法醫在瞧見豹子舉起的拳頭後一改悠閒態度,嚴謹地講述起死者的狀況來,過分認真的神態有點裝過頭了。

    只見變態法醫引着豹子去“參觀”他的寶貝:“你瞧,此人雖全身浮腫,肌膚潰爛,別看他腸穿肚爛,其實他真正受傷的只有這裏……”

    法醫一手拿着小手電筒,一手用介紹博物館收藏品的手勢給豹子做引導,刺眼的白光打在紫黑色的腐屍,被處理過的屍身,蛆蟲半死不活地蠕動,一股惡臭通過視覺的加強刺激鼻腔,引起胃部酸水滾動。

    豹子一個手刀打落了變態法醫的手電筒,一圈白光恰巧打在了死者的右手上,腐爛掉的肉依稀瞧見白骨,法醫順勢介紹道:“死者的手掌堪比熊掌,從膨脹與潰爛的程度來看,此熊掌遭了重創。”

    豹子冷銳的目光盯着瘮人白光下的“熊掌”,視線逐漸往上挪,神色凝重地檢視着躺在地上的人,死亡腐壞了對方的面容,可那套服裝甚是眼熟,配合身形估算,此人很有可能就是狗仔。

    豹子心神一怔,神色忽的凝重,聲音高亢了幾分:“你是說,這是他的致命傷?”

    變態法醫聽出情緒不對,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豹子:“沒錯,致命傷就在手掌上,從傷口形狀來看……”

    “槍傷。”豹子喃喃接茬道。

    變態法醫一改狂熱的目光,豹子吃了死蒼蠅般的神情讓他想起了某個訊息,他瞥了眼潰爛的創口,倏然聯想到喬熙幾日前立下的奇功:“不過這只是初步的判斷,就算這坨肉腐爛得已經不需要刀子就能撕開,但還是得解剖一下才行吶。”

    一談到解剖,變態法醫的目光又迸出貪婪的精光。

    豹子厭惡地瞪了他一眼:“滾開,死變態!”

    ·

    半小時後,喬熙帶着席淺淺趕到現場。

    席淺淺發現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一股不祥的預感蔓延開來,還不待她說話,從人堆中鑽出了一位穿防菌服的健碩男子,給人一種沉穩冷靜的印象,可這僅限於表象,他一開口就把席淺淺給嚇退了。

    “喲,這小姑娘身體長得不錯呀,真想切切看。”說着,他手中的刀子在空中劃了一下,露出瘋子般的駭人笑容。

    被嚇得筋骨都不利索的席淺淺愣在當場,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

    熟悉變態法醫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對新結識的人一貫使用開場白。

    “喲,這小姑娘身體長得不錯呀,真想切切看。”

    “喲,這小夥子身體長得不錯呀,真想切切看。”

    “喲,這大媽身體長得不錯呀,真想切切看。”

    “喲,這大爺身體長得不錯呀,真想切切看。”

    甚至連嬰兒都不放過……

    “喲,這小baby身體長得不錯呀,真想切切看。”

    ……

    毫無疑問是個需要帶個“死”字的變態。

    見來人被他嚇着,法醫收起手術刀,摘下膠手套走向前,瘋子的狂笑收斂起來,嘴角揚起友好的微笑,自我介紹道:\"hello,i\‘‘mjackwhat\‘‘syourname\"

    \"oglish僵硬迴應。

    \"nicetomeetyoutooeat了嗎?\"

    \"eat了,andyou\"

    \"沒eat\"

    席淺淺頓了頓,\"whatapity\"

    衆人:……

    兩人的尬聊意外地活躍了氣氛,變態法醫像是換了個人,一手負於身後,一手輕撫心臟,微微屈身行了個優雅的紳士禮儀。

    席淺淺被這罕見的西方禮儀震懾住,爲了彰顯東方禮儀更勝一籌,她用力過猛地給對方鞠了個90°的恭。

    要不是被喬熙制止,她還想來個三鞠躬。

    “嘖嘖,喬sir,你的body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呀,嘖嘖……”一番社交禮儀結束後,jack法醫將目光投向喬熙,錚亮的眸光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像是考古學家掘到大寶貝一樣,邊嘖邊晃腦感慨:“老夫的頭寵果然亮眼,真想切切看吶。”

    雖說jack法醫看人的目光貪婪又瘋狂,可卻意外地不會引起對方的不適,這或許得歸功於他狂熱的科學態度,在他眼裏只有純粹的生命,不摻雜任何情感,可頭一遭遇到這場景的席淺淺難免會腐眼看人基,戰術後仰好觀察兩人間的微妙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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