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燁刑下意識地後退一小步,神色變得警惕,柔和的目光瞬即轉變,冷漠而懷疑,她剛纔說的話並不是出自真心的,只是爲了靠近他?

    他被狂躁的怒火燒昏頭,覺得徐芯盈的虛情假意只爲將他拉上審判席受審,爲了瞭解更多的真相和……自己的仕途!

    莫燁刑的後撤步讓大夥兒心神一緊,都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唾沫。

    徐芯盈手心泌着汗,她緊握着拳頭,全神貫注於如何將眼前的男子拽緊拉回安全區域,他離懸崖邊不到十米的距離,比起他的頭腦風暴,徐芯盈更在意他的安全。

    “你討厭我嗎?”

    強風中,莫燁刑清冷的聲音顯得格外的疏遠,用傲慢的語氣來掩飾內在的卑微。即便他對怒火中所下的定論深信不疑,但還是無法生她的氣。

    “不討厭。”

    幾乎是間不容髮的回答讓莫燁刑怔愣住,風帶來了海水的涼意,他只覺胸腔燃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熾熱溫暖,眼前的女子因緊張而臉蛋微微泛紅,熱切的眼眸迸發出焦急和擔憂,那一刻,他幾乎想要衝向前,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

    莫燁刑滾了滾乾澀的喉嚨,嘶啞聲音沉重又冰冷,“謝謝你。只不過,殺不掉他,我也活不了了……”

    “你別再冥頑不靈了!”徐芯盈又氣上心頭。

    “導師,有什麼話慢慢說,你先回來!”席淺淺焦急衝上前,但她的靠近反而讓莫燁刑往後退。

    “我不過去,”席淺淺慌張後退,“你別動!”

    “小淺,我騙了你,也把你害苦了,對不起。”莫燁刑看向席淺淺,神色哀傷,說話間,他還在緩慢後退。

    席淺淺想起了那枚胸針,哽咽說:“你……到過17樓?”

    “嗯,也掉了枚胸針。你分析得很到位,兇手……就是我,的確是爲了復仇而非什麼爲民除害的英雄主義,只爲私慾,沒那麼高尚。”那天跟席淺淺約過飯後,莫燁刑回到酒店才發現了那張失物招領的告示,如果他早點發現,謊言或許會更完美……吧?

    風吹來一陣沉默。

    莫燁刑轉過身,面朝大海,懸崖邊的小碎石傳來清冷的“咔嚓”聲,令人毛骨悚然。魁梧沉重的背影融入更深的黑暗,似在朦朧的月色掩護下,跨入另一個世界裏。

    席淺淺感覺喉嚨被什麼卡住了,心臟瘋狂收縮,恐懼卻無法喊出聲。

    月色下,那張輪廓深刻的臉附上陰翳,看不出表情,深重又空洞目光凝望着無邊的黑暗,嘴角似揚起一抹既眷戀帶又絕望的哀傷笑容。

    “小淺,對不起,害你受到了更大的傷害,是我的錯。”

    “你回來我就原諒你。”

    “不要原諒我!”突然高亢的聲音讓衆人嚇了一跳,莫燁刑緩緩轉身,憂悒的目光毫無聚焦地看向席淺淺,“害你受了那麼大的折磨,我不配得到原諒,不要原諒我……”

    他的音量逐漸降低,近似自喃。

    大海的怒濤無法衝破岸上的死寂的沉默,它最終被一聲深沉的低語擊碎了。

    “再見了。”

    餘音未了的瞬間,懸崖邊的黑影已消失不見。

    死寂的沉默再次籠罩黑夜,駭浪,狂風,席淺淺的尖叫聲都無法衝破。

    “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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