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琪因方纔小跑而微喘着,面前有白霧忽隱忽現,額上也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997頷首看她一眼,薄脣微啓,473卻恰在此時開口,“韋琪,擦擦汗吧,今天這大好日子,咱就是說要風風光光的。”
說着,他遞給韋琪一方帕子。韋琪接過,說了聲謝謝,開始輕抿臉上的汗。
473感受到997的眼神,用目光迎過去,他卻淡然地把眼神收了回去。
473:“。”
難道他也想擦汗?
眼看着養心殿的大門還有幾步之遙,997和473卻同時頓住了腳步。
韋琪走出了好幾步纔回過頭來。他們二人的意色都有些沉凝。
她眉心一跳,“怎麼了?”
“皇帝……被殺了。”473看着她,直白地陳述事實。
韋琪吸了一口氣,吞嚥了一下,又回過頭走向養心殿,腳步加快了不少。他們二人見狀也跟了上去。
【不用擔心,他比我們想象的都要貪生。】
聽到997低沉安穩的聲音響起,韋琪的心莫名定了些許,同時她也略有詫愕。
原來他已猜破她的想法。
正想着,他又開口:【韋小姐,皇帝的復仇值已達到通關值。你做得很好。】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他第一次這麼直白地誇獎她,也讓她繃緊的心底有了些底氣。
她用意念回他,“謝謝。”
走入養心殿,果不其然,興王正與三皇子對峙着,只不過,興王是滿身戎裝,手執亮劍,威風霸氣,三皇子則衣衫襤褸,頭髮凌亂,手無寸鐵,狼狽不堪。
韋琪鬆了口氣。
作爲最重要的可執行對象,系統在快穿前就已規定,他必須了結於她手上,才能判定爲任務完成。
她多怕,興王殺了皇帝后順手也將他捅穿,做個骨肉相連。
見他們走入,三皇子眼前一亮,朝她一指,急聲朝着興王道,“殿下,正好她來了!殿下信我一回,我保證,這把戲定讓殿下欲罷不能!”
韋琪只覺得這話耳熟。
此時的興王斂起了平常溫潤平和的模樣,他面上沒什麼表情,嘴角抿緊,不知在想什麼,可深黑冷眸卻讓人不禁一顫。
他渾身散發的冰冷氣息讓三皇子嚥了口水,他再獻笑試探的聲音弱了不少,“殿下,你看……女人也不過是身外玩物,我可有更妙的玩法……”
韋琪記起來了。
“這些把戲定讓殿下欲罷不能”“女人不過是身外玩物”,這些,不正是上一世他向興王提議讓雲畫被輪姦以作樂的說辭!
沒想到,他這一世還惦記着這惡俗之計。他是想以此取樂討好興王,還是伺機報復她?可無論是哪個,都實在愚蠢至極!
韋琪想得入神,拳頭不禁握緊。
驀然,一隻溫暖的大手包圍了她緊握的手,耳畔響起低柔的聲音,“你怎麼來了?傷口還疼麼?可有好些了?”
韋琪整理心情,拋卻那些噁心的畫面,朝他笑笑,“謝殿下關心,奴家好多了。”
興王驀然一愣,因爲韋琪忽然攀附上他的肩,下一秒湊到了他耳邊細聲說了幾句什麼。
看着他發紅的耳根,韋琪眼眸閃亮,笑問:“可以嗎?”
興王看着她,思索片刻,笑着嘆了口氣,握了握手中細嫩的手以示迴應。
轉過身,他卻換了副面孔,冷眼看向三皇子,“皇侄,你說完了?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見他這麼問,三皇子還以爲自己有戲,快步走近,嘴邊是藏不住的驚喜笑意,“有有有,只要殿下願意,我還有更多妙計……”
“與她說罷。”興王用眼神指了指雲畫。
三皇子笑僵在臉上,疑惑地看向雲畫。
“本王累了,無暇與你拉扯,你的命運本王交到雲畫手上,你還有什麼話,就與她說吧。”
說罷,他真的只吩咐了一隊兵士留下後,就帶着剩餘的部隊離開了養心殿。
經過997與473時,興王與他們交換了眼神,點了點頭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養心殿。
徒留如同被雷擊中般僵硬,面色灰敗的三皇子,雙目空洞地看着韋琪。
怎麼可能?她到底是怎樣的狐媚惑主,才讓興王如此看重她?!
韋琪倒笑得絢爛,不急不緩地坐到高臺上那張龍椅上,睥睨着他,“說吧,說出你的……”
故事二字到嘴邊饒了個彎,出口成了——
“遺言。”
這兩個字在三皇子心中重重炸開,擡頭看着那個妖嬈豔麗的女子,朝他綻放着讓他日思夜想的明媚笑容,他卻無暇欣賞,止不住地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極力忍下了什麼,趔趔趄趄走到她面前,向她咧開一個勉強的笑容,
“雲畫,自你嫁入我王府,我哪日不是好喫好喝供着你?你從來也不缺什麼,是不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好歹也大半年夫妻了,你未曾有任何貢獻,我也未怪過你,是不是?我反而還……”
“停,誰讓你講這個了?”韋琪不耐煩地打斷,慵懶地託着腮,“繼續你方纔的發言吧。女人不過身外玩物,然後呢?”
三皇子聽言,臉色又慘白了幾分,笑意一下消失,手指漸漸攥緊,卻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
至此,他眼中的光亮消失殆盡,一下失去生氣。
春寒料峭時節,他卻渾身冷汗。
“沒有女人,也就沒有你。先學會尊重,再去投胎做人吧,別下輩子又當個人渣笑死人了。”
韋琪收斂了笑容,清冽的聲音擲地有聲,她站起身,緩緩走下來,橫眼漠然視他,
“還有,請你清楚。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正在宮外,好好過着我自己想要的生活。無論你給了我什麼,都彌補不回被你剝奪的自由。我也實在不懂,像你這麼髒的人,哪裏來的自信自視甚高?滿腦子那檔子齷齪事,你與蛆蟲也無異了。”
她頓了頓,寒聲道,“早些幫你了結,也算是爲你積德了。”
話音剛落,一直沉默不言的三皇子突然怒吼一聲,像發了瘋似的向她撲來,額頂與手臂上皆是忍耐已久的暴突青筋,滿目血紅,手裏緊攥着一片不知從何而來的碎瓦。
他來勢極兇,一副要與韋琪同歸於盡的架勢。
韋琪面無表情地後退一步。
兩個人影迅速擋在她面前,三皇子還未來得及看清,已被忽如其來的重重一拳打得飛出老遠,隨即又被烏泱泱趕來的士兵完全控制。
473活動着剛出完力的拳頭,朝997揚了揚眉,假意咳了兩聲。
997則對他耀武揚威的小學雞行爲採取了無視政策。
此時,一名侍女低垂着頭,手舉着托盤碎步走到韋琪面前。
這是方纔她讓興王準備的毒酒。
她輕輕捏起小巧的酒樽,看着鼻青臉腫,被扣押着的三皇子,勾了勾嘴角,朝他步步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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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籠罩着整座皇宮,將一切聲色隱於無限的死寂。唯有坐落後山的驛站燈火通明,門前的燈籠被風吹得輕晃。
回到驛站後,韋琪第一時間便是找到興王,向他解釋997和473是她的好友,她可以保證他們絕對願意歸順於他,絕無惡意,絕不反叛,請求他容下他們二人。
她沒想到,興王並不驚奇,也不多問,甚至只笑了笑就不假思索地應下了。
居然這般容易就解決了本以爲很棘手的事。
見他是認真答應,韋琪也不再細究。
她垂下眼睫,沉默地思考了一會兒,又擡起頭,“殿下……可否再保一人?”
她明亮靈妙的眼瞳在燈火下似有光閃爍,就這麼一錯不錯地注視着他。
興王默了默,輕問,“誰?”
韋琪答,“冷宮中的一位,名爲尹禾的姑娘。”
她本來也沒想着要救尹禾,是回來的路上,雲畫拜託她的。
雲畫與她自小一起長大,也有過美好回憶和姐妹情分,她始終無法置她於不顧。
韋琪再三量度斟酌後,也答應了她。畢竟尹禾只是爲了往上爬活得糊塗了,也從來沒有害人的意思
只不過,她告訴雲畫,爲了她着想,一定要讓尹禾遠離她,也遠離興王。
興王轉動着玉扳指,想了想,“晚宴獻舞作詩那位姑娘?”
“正是。”
她的臉在燭光勾勒下柔和又溫雅,一雙桃花眸更是柔情似水,讓人難以抵抗。
他看了片刻,無奈地笑着嘆了口氣,“好,都聽你的。”
韋琪笑着謝了他,她能感受到,體內的雲畫也是由衷的高興。
韋琪微微抿起脣,瞳色深了深。
她此行來找興王,還有一個目的。
回來的路上,997告訴她,如今距離通關的撩值還剩少許,而且因爲兩個“興王”讓系統出了bug,從這個興王身上也能獲得等同於可執行對象的撩值。所以撩值不用愁。
但復仇值只完成了2/3的指標,還差最後的假興王部分。要想盡快通關,只有兩個方法,要麼讓他愛上她,要麼親手殺了他。
可如今,假興王掌握在這個真興王手上。
韋琪輕擡水眸,纖柔的手緩緩覆上興王的手,軟聲道“殿下,奴家……還有最後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