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渺一下慌神,生怕林清越會說出什麼,暴露她早就喜歡狗男人這件事,“我們這邊的舞會開始了,有時間下次再聊,拜”
匆忙說完,拽着身後的人就往屋子裏走。
許封延任由她拉着,回頭看了一眼,林清越默然站在那,靜靜的。
大廳的喧囂和亮光涌過來。
許封延垂眼看向身側的時渺,她的目光遊移着,眼睫輕顫,腳步有點亂,顯然有些不自在和慌張。
他以前總看不懂她的各種小情緒,以爲女孩子都這樣,風一樣,難以捉摸。
但剛纔,通過她和林清越的對話,還有兩人之間明顯僵硬的氛圍。
跟他一直以來認爲的,完全不一樣。
再憶起時渺每次跟他相處時,黑潤泛着光的眼睛,懵懂青澀的緊張,還有透着粉、像抹了胭脂似的臉頰。
一個念頭不可抑制地冒出來。
如果她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他呢
如果那天她哭到眼睛都腫了,也並不是因爲林清越的離開,而是他的遲鈍和冷漠呢
許封延牽起她的手,牢牢的。
大廳水晶吊燈暗下來,音樂響起,大家紛紛涌入舞池。
時渺一顆心七上八下。
直到寬大的手掌覆過來,緊緊牽住她。
她被拉入舞池,男人的懷抱滾燙,擁過來,另一隻手臂攬在她背後,將她扣在胸膛,比之前週末排練時的每一次,都要更親密緊靠。
不像是跳舞,像在相擁。
身體貼靠的每個地方,都開始滾燙。
時渺心徹底亂了。
但出於肌肉記憶的本能,她依舊隨着音樂,緩步踩着節奏,相擁跳舞。
昏暗光線裏,許封延低頭,湊近她耳邊,像是同她說悄悄話。
“對不起。”
只要想到她那晚紅腫許久的眼睛,看着他,又蓄起淚,連說三遍討厭的委屈和難過。
他就泛起心疼。
時渺茫然偏過頭,想問他爲什麼要道歉。
她一動,湊在耳邊的脣,輕輕蹭過她的臉頰,她忙又轉回去。
心怦怦跳。
“別說服自己放棄,”許封延手臂攬的更緊,低着聲請求,“別放棄我。”
以前他不懂喜歡是什麼感覺。
最初認爲是興奮狂喜,後來認爲是不自覺想要觸碰她,蠢蠢欲動的渴望。
現在他發現,這種感覺是害怕。
害怕她委屈,害怕她哭,害怕她會離開。
冷靜理智被打碎。
攬在她後背的手又往懷裏帶了帶,許封延低頭。
在她額頭落下一個親吻。
周圍人影攢動,卻彷彿在一瞬間定格。
時渺腦子裏跟炸煙花似的,她聽不到舞池的音樂,也再看不到其它。
只有面前這個男人堅實的胸膛,有力的臂彎,還有印在額頭,溫涼的觸感。
紅暈從臉頰,迅速到耳根。
他好像還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但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的羞恥難堪。
一個輕輕的吻,抵過千言萬語。
他珍視着的小心翼翼,消除了她心裏所有的小情緒。
時渺感受到向來沉穩的男人,也會有不安和緊張。
舞會結束,兩人連夜回祈城。
坐上私人飛機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半。
時渺靠坐到舒適的座椅上,不願再動彈,“好睏,不想卸妝了。”
許封延捏了捏掌心裏,自舞會結束,就沒鬆開過的手,你不是說妝久了,黏在臉上不舒服”
看她打了個哈欠,黑潤的眼睛泛着水汪汪的睏意,又說道,“你教我,我給你卸。”
時渺聲音帶着貓咪似的慵懶倦意,軟軟的,“啊卸妝很麻煩的,你真能行嗎”
“試試。”
時渺也不動,就指了指旁邊的行禮,習慣性地使喚他,“你去那找,一個有抽繩的櫻花粉收納袋,裏面都是卸妝用品,你拿過來。”
許封延不捨地又捏了下她軟綿綿的手,然後才鬆開,去找收納袋。
很快拿了過來,一一擺放在面前。
時渺繼續擡指輕點,“你用這個,先給我卸眼妝,再用這個,給我卸脣妝,然後用這個擦臉”
她舒服地窩靠着,許封延按照順序,開始細緻地給她倒騰。
眼皮清涼,動作很輕柔。
卸完眼妝,修長手指抹了層淡白膏體,指腹輕輕摩挲飽滿紅潤的脣瓣。
時渺睜開眼。
他俯身在她上方,低垂的眉眼專注,溫熱的觸感旖旎。
時渺臉頰發熱,睏意全無,有點後悔讓他幫忙卸妝了。
她下意識放輕呼吸。
許封延動作一頓,掀起眼皮看過來,“放鬆。”
時渺更是臉熱到發燙,錯開視線。
終於,脣妝卸完,她也可以說話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大半夜非得折騰着回祈城,還讓你給我卸妝。”
“不麻煩,只要知道我的好就行。”
時渺嘟囔,“這就叫好啊,那往後要是出現一個能比你對我更好的人,怎麼辦”
“沒這個可能,”許封延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這世界上除了我,不會再有人這麼慣着你,而且我還得更慣着點。”
時渺聽到前半句,本來是要反駁的,聽到最後這句,又好奇,問道,“爲什麼得更慣着我,你不怕我脾氣越來越壞嗎”
“不怕,這樣所有人都受不了你,只有我。”
卸完妝,時渺到洗手檯洗了把臉,冷水還是沒能降掉她臉上的熱度。
夜色漸濃,飛機平穩,沒有震顫顛簸。
坐回到位子上,時渺漸漸有了睏意,“我想睡一會。”
“嗯,睡吧。”許封延一隻手牽着她,另一隻手擡起,將她的頭輕靠過來,“這樣舒服嗎,要不要我再低一點”
時渺靠在他頸窩,蹭了蹭,找了個最爲舒服的角度,閉上眼睛,“好了,別動。”
許封延便不再動。
回到公館,已經是近一點。
除了輪守的傭人,都睡下了。
許封延沒驚動任何人,輕手輕腳將時渺抱回到房間。
她依舊睡得香甜,長睫捲翹,瓷娃娃一樣乖巧。
許封延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深邃漆黑的眼眸,變得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