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皇帝懶洋洋的坐在大殿最上方,修長手指把玩着酒杯,桃花眸微擡,漫不經心的瞥着下方的人:
“怎麼樣?好玩嗎?說還是不說?”
古嬤嬤面色雪白,渾身顫抖,癱坐在地上,眼瞳劇烈收縮着。
她哆哆嗦嗦的抖着脣,腹內翻江倒海,幾乎要吐出來。
“我……我……”竟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大殿內血色瀰漫,碎肉、血絲、慘叫……
在古嬤嬤面前,同伴的手上青筋暴起,無力的在空中亂抓着,慘叫聲已經變形,令人聽起來毛骨悚然。
古嬤嬤從未聽過如此可怕的刑罰。
衣服被剝光,放在鐵牀上,像是殺豬一樣,淋了三遍滾燙的熱水,用鐵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身上的皮肉,血液沿着人體滴落成河……
白骨露出,眼睛挖下,染血的肉片在地上堆了一小堆……
而那個尚未及冠的少年,就那樣坐在最上方,饒有興趣的喝着美酒,看着這一切。
最後,他露出惡劣的笑,問:“好玩嗎?”
“陛……陛……陛下”,古嬤嬤險些發不出聲:“說,說……我說!”
“早這樣不就好了嗎?”皇帝示意一旁的太監給他倒酒:“難不成,你們以爲外界對朕的傳聞,都是假的?”
古嬤嬤呼吸急促,頭低到了地上,眼前模糊,頭腦發暈:“求……求陛下饒命!奴婢什麼都說!”
“再廢話一句剁了你的舌頭。”雲明亓道。
“是!陛下!”古嬤嬤已經不去想背叛鬼咒殿的下場了,再怎樣都是一死罷了,她絕對不要這樣痛苦的死法!
“奴婢是鬼咒殿的人,如果陛下需要,奴婢可以把宮中所有鬼咒殿之人的名單寫給陛下……”
王忠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人拿紙筆上前,放到了古嬤嬤身邊。
古嬤嬤彷彿看見了救命稻草,手腳並用的爬過去,撿起筆,在紙上快速寫起來。
她的手抖的厲害,好些名字都寫錯了,又劃掉重寫。
如此一來,心中懼怕皇帝不滿,她就抖的更厲害,錯的更多了,而每一次錯,古嬤嬤都覺得自己離一旁同伴的下場更近了。
額前汗珠滴落,古嬤嬤寫完後,覺得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
“確定沒有漏?”皇帝似笑非笑着。
“沒有!絕對沒有!”古嬤嬤拼命搖頭,壓制着因爲極度恐慌而產生的嘔吐感。
鼻尖的血腥味提醒着她,稍有不甚,她就可能面對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酷刑。
“這些年都做了什麼,說說吧。”
做了什麼?
古嬤嬤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嘴就已經開始回答了:
“陛下,奴婢只是負責向外傳遞情報……”
她本來想稍微隱瞞兩件,但此刻大腦根本控制不了身體,最後毫無保留的將全有事,乃至鬼咒殿的內部情況都說了出來。
她的聲音落下後,殿內陷入長久的寂靜。
身邊同伴已經死了,只有他的肉,還堆在那裏。
許久,古嬤嬤聽見了腳步聲。
“咚……”
“咚……”
皇帝的腳步聲像是踩在了她的心上,每一步,都讓她感受到極端的恐懼。
雲明亓走到顫抖的嬤嬤面前,面上沒有了剛纔的散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他冷冷問:
“你是說,在你們沒有說之前,寧清尋就知道玉璽的事?”
“是……是的!寧小主說她來找老奴,就是爲了合作,她……她喜歡步瑾!想讓鬼咒殿得到玉璽,殺……殺了您,她好和步瑾在一起。”
古嬤嬤顫顫巍巍說完後,久久沒有聽到皇帝的聲音。
他站在她面前,沒有一點動靜。
只是一種可怕的氣勢讓古嬤嬤做出了她今生最果斷的決定——
自殺!
她不能落入這個暴君手中!
古嬤嬤渾身無力,兩邊有侍衛在守着她。
雲明亓在最初就警告過她,一旦她有要自盡的趨勢,侍衛們就會攔下她,那之後,她會感受到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可……這一刻,終究還是心中的懼怕佔了上風,她失去了理智,當即就發狠,要咬舌自盡。
兩個習武的侍衛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只是,他們還爲出手,雲明亓已經一腳將古嬤嬤踹翻在地。
他笑容狠厲,眸中暴戾橫生:“帶下去,好好招待着,別整死了!”
古嬤嬤吐出一口血來,還沒來得及反應,兩個侍衛已經卸了她的下顎,將她拖了下去。
雲明亓望着她的背影,桃花眸子結了冰,表情極其陰鷙。
玉璽?
早已知道?
殺了他?
和步瑾在一起?
雲明亓不相信到了這個時刻,這個女人還敢騙他。
她說的是真的,寧清尋必然說過那些話。
就算只是寧清尋情急之下想要逃脫的權宜之計,那她也必定知道玉璽的事!
她爲什麼不和他說?
天啓的玉璽是假的,他這個皇帝隨時有被人扯下去的風險,她爲什麼不說?
雲明亓想到那晚,自己匆匆趕去時,少女屋內死人皆爲一擊斃命,他問她是何人所爲,她說不能告訴他。
還有太多不合理的點,欣若亭旁,本不應該出現在宮中的匕首;她中了那種連最高明的太醫楊傅之都覺得麻煩的春.藥,卻在一夜間就自己解除了……
她究竟瞞了他多少祕密?
他們不是最親密的人嗎?爲什麼來到這裏後,她要瞞着他那麼多事?
“暗一。”雲明亓陰沉喚了個名字。
“陛下。”
暗處有人迴應。
“去給朕盯着寧清尋,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要彙報給朕!”他每個字都念的極重。
“是。”
暗中人應道。
皇帝轉身,“把名單上的所有人,肉一片片割下來,喂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