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傳言不可能無故而起。
在聽到身邊人提醒太尉進來時，楚涵的目光第一時間鎖定在了他身後的少女身上。
前面的少女眉目沉靜，氣質清冷淡然，與傳聞不符，楚涵便望向了後面那人。
許是因爲今日宮宴重大，少女上了淡淡的妝容，微垂着頭，看不清表情。
一襲淡紫色長裙，步伐輕盈，行走間裙襬飄飄揚揚，像是河邊的絮，輕柔的沒有絲毫攻擊性。
雲明亓喜歡這樣的？
楚涵嗤笑了聲，惹得身邊的使臣扭過頭來看她。
“公主殿下？”
“沒什麼。”
只是覺得，對方也太弱了點，她好像都不需要使力啊。
這樣的小妹妹，怕是她不做什麼，沒過多久，皇帝也會玩膩。
她輕蔑的站起身，原來喧鬧的大殿，隨着她的起身，忽地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向她。
楚涵滿意的勾了勾脣角。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萬衆矚目，高高在上。
即便在堯楚她是連宮女都能踩上兩腳的人，在這裏，她也是這幫人心中高貴不可侵犯的堯楚公主。
紅衣似火，楚涵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向了太尉的位置。
寧清尋當即感到不妙。
“公主。”太尉客氣喚了一聲，但楚涵看也未看他一眼，直直走向了寧清尋。
“擡起頭來。”她命令道，語氣帶着理所當然的高傲。
“……”寧清尋。
她擡眸，輕聲道：“公主。”
楚涵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小丫頭倒有幾分姿色。
比那畫卷中要好看些，眉眼間也沒有傲慢，在夏日裏像一陣涼爽的風般，讓人由心底感到舒服。
“你爲何不給本宮行跪禮？”她皺眉，冷冷質問道。
“……”寧清尋。
好了，明目張膽的找茬。
但偏偏自己又不能奈她如何。
“怎麼？本宮的身份不值得你一跪？還是本宮不是天啓的公主，你看不上本宮的身份？看不上我堯楚一國？”
楚涵提高了聲音，言語犀利，大殿內針落可聞。
寧清尋靜默了兩秒，沒有動。
理智告訴她，她該跪下，不要和堯楚的公主產生爭執，給明亓惹來麻煩。
但同時，理智也告訴她，公主是刻意針對，就算她跪下了，對方也還有下一招。
“公主……”太尉上前，一句話還沒說出，楚涵已經狠狠瞪向他：
“本公主和你說話了嗎？”
“……”太尉臉色微沉。
他在天啓，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先帝在時，宮中皇子公主衆多，那個時候，除了嫡皇子嫡公主，哪個見到他不是恭恭敬敬的？
他們雖然是皇帝的孩子，可對皇帝沒有利用價值的話，在他這個當朝重臣面前，還是不夠看。
雲明念也就是在新皇登基後，纔敢給他擺臉色，放在以前，她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根本連見都見不到他！
如今，堯楚來的一個末流公主，卻這樣囂張！
太尉心中憋屈，卻也清楚，即便是堯楚不要的公主，那也是堯楚的人，有底氣這樣說話！
寧清尋睫毛眨動頻率變快，“我……”
滿朝文武，支撐天啓未來的人，都站在這裏了。
可此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唯一的步瑾，還被他的父親一把拉住，捂住嘴不讓他說話了。
“咱們公主，可是天啓未來的一國之後。”
一片寂靜中，堯楚使臣笑着上前：
“難道擔不起一個小小庶女的跪禮？”
太尉眼中神色明明滅滅，最後道：
“清尋，還不快給公主見禮？你尚且年幼，方纔沒見過這種大場面，沒反應過來也是正常，現在還不快點補救？公主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和你計較的！”
太尉都這樣說了，沒有辦法，寧清尋壓下心中的不情願，膝蓋微彎……
一隻素白的手拉住了她。
寧清尋怔住，擡眸望向寧挽然。
那少女眉眼清冷，嗓音淡然：“挽然認爲妹妹未給公主見禮，非是妹妹的錯。”
“挽然！”太尉使着眼色：“你說什麼呢！”
平時這個大女兒最是冷靜，今天是怎麼了？
難道她不清楚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順着楚涵的話做嗎？
現在還只是下跪，要是惹怒了堯楚的人，那才真是難以收場，要喫大苦頭了！
說不定還會牽扯到他！
太尉又急又氣。
殊不知寧挽然雖然看着平靜，心中卻比他還氣！
楚涵算什麼東西？
一個被遺棄，用來做棋子的廢物罷了！
居然想讓神女給她下跪？？
她配嗎？！！！
配嗎？！
“你是個什麼東西？”楚涵眼神一厲，“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楚涵不依不饒，使臣們冷眼看着，寧挽然硬生生將自己也打成了焦點。
寧清尋看着女主拉着她的手，錯愕不已。
女主一向知道怎樣做才最有利，她冷靜，睿智，成熟且穩重。
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顯然不是什麼好選擇，也不是她該做出的事。
可……
她還是做了。
爲了幫自己。
幫一個可能是妖怪的人。
爲什麼呢？
就因爲是妹妹嗎？
“殿下，”寧挽然聲音微涼：“挽然只是想給殿下提個醒罷了，她不是公主你能得罪的人，如果你執意如此……”
少女微微笑了：“可能會死的很慘哦。”
“？”寧清尋。
女主這說的什麼話？！
雖然很霸氣……
但……
？？？
“……”楚涵。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寧挽然毫不客氣的將鍋推給了皇帝：
“妹妹未給公主行禮，是因爲妹妹纔是既定的皇后，公主嫁到天啓來，怕也只是一個妃子而已，哪有皇后給賓妃行禮的道理？所以挽然才說，不是妹妹的錯……”
“是公主不懂禮儀罷了。”
她的話音落下，大殿比之前還要靜。
天啓的所有人腦袋裏都冒出一個想法：
寧挽然，她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