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說道：“如今這四象鎮中潛伏有我東廠的人，雖武力平平，卻勝在人多……只是能力與兩位相提並論的，恐怕只有一人而已。”
雙方的合作看似輕而易舉，實際上貪狼一方已經付出了相當的誠意——本來能夠直接一刀乾死你，放了你一條生路，這還不夠麼？
況且，這條信息也算不上什麼交底，在曹化淳眼裏，海無涯和貪狼這種武林高手想要察覺到東廠的眼線自然是輕而易舉，倒不如提前說出來，雙方還能多幾分信任。
然而話音剛落，貪狼就搖了搖頭：“非也，非也……我們的要求當然沒有那麼苛刻，畢竟要殺的這幾個人，天機樓最頂尖的刺客都奈何不了……”
“天機樓也奈何不了？！”
想起今早天機樓刺客在毒王歐陽灼下榻客棧斃命的事，曹化淳不禁有些喫驚：“莫不是說這些人與南武林三傑（以鋒掌門趙念慈、周止、歐陽灼）的水平相當？”
“不錯，”貪狼微微點頭，又指向了身邊的海無涯：“就連他，也不一定是其中一人的對手。”
“嘖，跟你說多少次了，那個十步一殺根本不是我對手，只不過是積分高才超過我的好吧！”
乾脆無視了聰明孩子海無涯的憤憤不平，貪狼將目光投向了在對面屏氣凝神的鐵拳和骨刀：“二位，你們與他相差多少？”
“甚遠，”高瘦的骨刀一向話不多，“即使提前有準備，也不過是他多出一次劍罷了。”
回過頭，貪狼又看向了曹化淳：“他們二位在你這裏算是什麼程度？”
“這……”曹化淳尷尬一笑：“已是第二檔的高手。”
“這就沒錯了，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你們去解決那些麻煩，只需要你手底下的人注意一下這些人的動向……”
貪狼從桌下拿出一卷紙，赫然是簡易等玩家的外觀畫像，正是先前他利用思維投影描出來的輪廓，如今用在此處……非常恰當。
還沒等曹化淳說什麼，他就直接單獨拎出了簡易的素描畫像：“這個人……你倒是不用管他，這傢伙行事一向高調，而且反偵察能力極強，要是讓他察覺到不對，我們倆倒是沒什麼，你們可能都得玩完。”
“明白，明白，這點小事我東廠還是不在話下的……”曹化淳連忙點頭。
海無涯此眯了眯眼睛，此時也是難得動了一回腦子：“既然我們的要求都提完了，你們需要我們做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曹化淳並未直言，而是先笑呵呵地賣了個關子：“二位來此的目的，也是找那長生訣……是也不是？”
“然也，”貪狼點頭，起身又去給茶壺添水：“公公有何需要？”
“若是運氣好，取到這長生訣，能否先讓太子觀摩一二？”
此時，曹化淳終於是圖窮匕見：“畢竟此物珍重，又是朝廷的命令……”
情知對方是在畫大餅，貪狼也只是微微一笑，他本身就不需要這什麼長生訣，劇本的任務只不過是讓他保持長生訣的持有權到中元節，也就是明天爲止……
同一個俱樂部下，發放獎勵給誰都沒有區別，因此……這一點上他與海無涯並不衝突。
所以唯一的分贓問題就在曹化淳這老賊身上。
“曹公公，我就直說了吧，”貪狼冷笑一聲，“你無非是覺得我們武林中人沒腦子，所以好騙，對也不對？”
“這……”
曹化淳連聲辯解：“長生訣不是不還，若是兩位義士奪得，當然是兩位義士所有，只是朝廷爲難，我東廠也爲難。既然是合而作之，再怎麼說，我東廠總是需要回報的……”
“不，曹公恐怕是誤會我的意思了，”貪狼搖了搖手指，“我當然不是說你‘借’去看看會怎樣……只不過，你確定長生訣還的回我二人手中？”
話音剛落，海無涯便冷眼望向了曹化淳，讓後者後背一陣發涼。
他這才猛然醒悟過來，自己還在對方手中！
這時他便不免要埋怨太子朱常洛那怪異的XP了，逼良爲娼，這是哪家太子的作爲？
若是當時不應下這苦差事，如今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見自己的如意算盤被對方拆穿，曹化淳只得嘆氣，退讓了一步：“二位想要如何？先前欺瞞二位，是我犯了糊塗……”
“不必客套，有什麼苦衷就說出來吧，交個底，至少能安心合作。”
“可這……”
“但說無妨。”
見貪狼似乎已經看出來了什麼，曹化淳只得勉力開口：“實不相瞞，若是僥倖找到了長生訣，此物可能是萬萬不得給二位的。萬歲爺說這長生訣必然要帶回京師……不交，我便要掉腦袋，就連太子的承襲之位也可能受到威脅。我一個老奴要殺要剮便罷了，但太子如今已經熬了三十年的苦日子……”
“別說廢話，所以你們的條件是什麼？”
“除此之外，二位有什麼要求……我東廠一定盡力而爲。但長生訣，恐怕不行。”
“那如果我說我們不需要長生訣呢？”
“嗯？”
曹化淳微微一愣，瞪大眼睛本能地反問道：“不爲長生訣？荒唐！若是不爲了長生訣，又來這鳥不拉屎的四象鎮，二位是什麼目的？”
“報仇。”
“哦？是何人招惹了二位俠士？”
海無涯言簡意賅：“死太監……額不，曹公，方纔那畫像上的幾人，便是我二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這不共戴天的仇人有點多啊……
曹化淳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想法，卻又是接着海無涯的話往下問道：“而這些人又恰好來此尋求長生訣？”
“沒錯，”貪狼默契地接着海無涯的話往下編道：“我二人並不需要長生訣，只需，東廠能助我二人取下他們的人頭。對於曹公，我們的回報也很簡單……不計一切代價助你奪得長生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