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後,雪川凜和工藤新一再次回到了以前的關係,雖然也就只是從接觸過幾次變得幾次都不接觸了而已。

    毛利蘭很疑惑,問過幾次工藤新一,得到的也只是他幾句不大耐煩的說“我本來就看她不順眼”的迴應。

    就算是如此迴應,瞭解工藤新一的毛利蘭心裏清楚,這其實和新一以前對小凜的態度是有些不同的,不再像以前那麼排斥與厭煩,有時候回答時居然還有幾分委屈的感覺。

    不過她不懂,明明總是排斥小凜靠近的就是他,又怎麼會委屈呢。

    這麼說,應該是她感覺出了錯纔對。

    但有時候,毛利蘭又感覺雪川凜似乎比以前更爲奇怪了些,不像以前閒散不在意的態度,好幾次開始刻意避開與新一的接觸,這一點也不像小凜的做法啊。

    “小凜是不是討厭新一啊。”

    看着籃球場上訓練的雪川凜,毛利蘭呢喃着說。

    “可能就是想避開而已啦。”鈴木園子雙手抱胸,挑眉看向雪川凜說,“我不是之前說了嗎,新一那傢伙和小凜的那個朋友長得像,她可能就是怕自己混淆感情什麼的。”

    頓了頓,鈴木園子又緊張的看向毛利蘭說,“蘭你怎麼還有心思管這些,這樣可是好事,如果兩個人感情好了,到時候凜可能就會喜歡新一了,那你到時候怎麼辦?”

    關係親密的青梅竹馬關係早已被默認爲會順理成章的在一起,覺得這只是玩笑的毛利蘭不在意的擺手笑着說:

    “別胡說啦,我只是和新一一起長大的朋友,如果這麼好的小凜能喜歡新一那傢伙,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頓了頓,她又細細思考了起來,“不對,小凜不能喜歡新一,新一那麼不懂女孩子的心,還總是忙着查案的推理狂,一定會傷害到小凜的。”

    “哎呀,蘭哪有你這樣的啊,把自己老公推給別人!”鈴木園子恨鐵不成鋼的說着,“難道你就不喜歡新一嗎?”

    毛利蘭愣了一下,隨即眨了眨眼,坦率的回答道:

    “我是不太懂啦,喜歡這東西得慢慢摸索的吧,我現在還沒什麼感覺來着。”

    頓了頓,毛利蘭眸中閃爍,忽的想起之前紐約之行的場景,心中微顫,不過那個時候,好像的確有奇怪的感覺誕生了。

    但那應該不是喜歡吧?

    喜歡這種情感,實在是太複雜了,它不是單獨的喜怒哀樂,也不是全部的喜怒哀樂,好像交織又好像分離,總是讓人捉摸不定的。

    幾天後,三校聯賽的這一天也到來了,作爲三校外聯合活動,它舉辦的時間是週末兩天,也是在學生的休息日,因此學校是沒有多少人的。

    首先是星期六,恰逢是雪川凜在咖啡廳兼職這天,上午的足球隊與女子籃球隊同時比賽,作爲新加替補,她上場的機會應該會很少,其實到不到現場也是無所謂的,但她仍是先跟店長請假,換好衣服後一早就在學校籃球場等候。

    足球賽比籃球比賽先一個小時開始,隔邊的吶喊助威聲幾次讓雪川凜下意識望去,那裏的人是一圈又一圈的圍着的,其中兩校女子籃球隊的人正在聊天,至於其他觀衆,應該都聚集在足球場。

    倒也不是沒有人與雪川凜聊天,相反,總會有不知從哪聽說過她的人問東問西的,雖然雜亂無章,她也一一耐心回答,背對着足球場,微垂下的眸眼有目光後移些許。

    後方有驚喜的叫喚,重複叫着工藤新一的名字,應該是進球了吧,剛剛路過的時候明明還被壓制來着,這麼快就反超了嗎?

    她不經意的微彎眼,繼續回答着別人的話語,一心二用的本事倒也熟練,完全不會讓人看出她有在意後方的賽程。

    驀地,她又很快擡眼,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如此注意他的,就算好奇也好,警惕也罷,如果注意多了起來,那原本只是類似的感覺也會增生危險的情愫。

    趁發現的夠早,就應該立刻剋制。

    在臨近的喧鬧聲中,她排空注意力,好在後來這邊的籃球賽開始,那些吶喊奪去大半,兩邊不同賽程,她也會更加註意這邊。

    女子籃球隊這邊一直佔上風,拿下這場比賽完全不成問題,在觀衆的加油吶喊聲中,以帝丹高中的勝出落下帷幕,在觀衆的喝彩聲中,場上的人開心相擁。

    作爲替補的雪川凜並沒有上場,她上前拍掌祝賀着,再確定下一場比賽是明天下午後就要會咖啡廳去上班,在路過足球場的觀衆席時,她看見了毛利蘭與鈴木園子,她打了聲招呼,很快就轉身離開。

    相比籃球比賽,足球比賽的時間是相對比較長的,很多觀衆在看過上半場後就會開始泄氣,場上的球員更需要強大的體力,在走過大大的球場邊道時,聽覺靈敏的她幾乎聽見了那些人的喘息聲。

    似是被無形的重物拖住腳步,她停了下來,睫羽微顫,輕垂眉眼,那道剋制已久的目光貪婪的收取足球場上的場景,最後落在後跑與其他球員打手勢的少年身上。

    他身着白色球衣,臉上仍有些稚嫩,眉眼清澈,毫不遮掩的顯露出熾熱與興奮,額間皆是黏稠的汗,卻依舊咬牙笑得自信,陽光穿過晃動的黑髮,下一刻落入了她的眼中。

    於是,她下意識躲了過去,暗歎一聲灼人,沉下去的目光幾分無奈的悲憫。

    那是她不能觸碰的陽光。

    -

    下午一點。

    以碾壓的局勢結束比賽的帝丹高中在學長野村奏的提議下決定去一所咖啡廳。

    帝丹高中不遠的地方倒也有幾家咖啡廳,在沉浸在先前比賽的工藤新一走到門口後,他這才意識到,野村奏帶來的雪川凜兼職的咖啡廳。

    她是站在櫃檯處的暖光燈下的,黑色短髮的髮梢似沾染些許光亮,垂眸抿脣,與顧客確認着菜單。

    明明是見過無數次的人,他還是迅速別過眼,強壓着心中的微動,就想找藉口離開這裏。

    但這很明顯已經來不及了,爲首的學長野村奏已經推開了門,伴着門前清脆的風鈴聲,所有人都走了進去。

    野村奏手靠着櫃檯,笑着與雪川凜打招呼。

    “凜,我也是好久沒來這裏了呢。”

    對於這道熟悉的聲音,正在低頭確認點單的雪川凜只是輕嗯一聲,並沒有回頭去看。

    “……換個地方吧。”

    距離稍遠的傳來的這個聲音,是少年頗爲獨特的,有着深沉與清涼的嗓音。

    她點着屏幕的指腹停住,下意識側過頭,正對上少年那雙湛藍的清眸,那乾淨的目光,一下子如同澎湃的江河涌了過來,似要將她淹沒了一般。

    說出那話的工藤新一很快被其他隊友悄聲說着什麼,沒有注意到她關注的目光。

    很快,意識到自己過度注意了少年的雪川凜低下頭,繼續與客人確認菜單。

    那是短到捕抓不到的瞬間,關注心上人所有細微動作的野村奏微微皺眉,又很快換上溫和的學長形象轉頭問工藤新一。

    “怎麼了,這裏有什麼不好?”

    “也不是。”工藤新一開口,有些尷尬的勾了勾臉,餘光看着神態平常的雪川凜,又覺是自己過於敏感了些,妥協道,“啊,就這裏吧,挺好的。”

    “工藤這話怎麼聽着有些遷就啊。”後面有球員調侃着說。

    “沒有。”

    “你不會是因爲這裏沒有你喜歡的檸檬派纔想離開的吧?”

    後面不知是誰開口繼續逗笑着,原本只是無奈的工藤新一愣了一下,又想起先前雪川凜問自己是不是喜歡檸檬派的場景,再看向她,依舊是目光平平,神態自若。

    “不過這裏也不是沒有,也只是因爲最近的甜點師受傷了,所以檸檬派只是最近纔不做的。”旁邊有人繼續解釋着。

    “我就隨口說說,點單吧,點單吧。”

    工藤新一說着,讓過度關注自己的隊友們投入在點單的行列中,當然在點單過程中,總不乏想要和雪川凜套近乎的男孩子,不過這都被雪川凜恰好的化解,就這樣,很快到了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不怎麼的有些緊張,在站在櫃檯前時,出奇認真的低頭看着擺放的菜單。

    “工藤同學是要點冰咖啡嗎?”她輕問着。

    聽着少女清啞平靜的嗓音,工藤新一擡頭看着她,她總是這般平靜自若的模樣,反倒是他心緒如麻,看起來可笑至極了。

    明明推理出野村奏一定會來她所工作的咖啡廳,還要故作不知的走來,到達以後又有些擔心的想要逃避,或是爲了維護某種自尊的說出離開的話語。

    甚至於最開始的時候,在足球比賽時下意識尋找她的身影,這些都讓不可一世的少年偵探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你明明沒有上場。”

    他微皺下眉,手放在櫃檯,身側着靠近了些,幾分怨惱的脫口而出。

    “爲什麼沒來看我……比賽。”

    似是意識到什麼,那個“我”字瞬間降在了最低音調,連後面的“比賽”兩字都帶着虛薄感。

    少年追究是少年,不甘怨惱的事情涉及在意的感情就會變了形狀,剋制冷靜似已鏽的塵器,皆數悄然鬆動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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