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帶裏是什麼呢?

    江戶川柯南不知道。

    因爲他並沒有接過,而是直接以它爲靶子,迅速將腳下的球踢去,折原臨也顯然沒有料想這一狀況,接連後退幾步仍然未能躲避開,磁帶以及自己都被擊中。

    隨着磁帶在地上掉落的清脆破碎聲後,他不忍疼痛的半蹲下,江戶川柯南走到他面前,用極不滿的眼神盯着折原臨也,冷聲道:

    “我說過的吧,不要窺探她。”

    折原臨也頓時心裏浮現出罕見的氣惱,這是什麼腦回路的名偵探,完全沒按他的路子來,還突然來這麼一腳,力度大得離譜。

    他面上如常的一笑,起身拍了拍衣服,目光注意到外面的警方,保持笑容走着,一邊對眼前的名偵探說:

    “那是真可惜了,畢竟……”

    頓了頓,他停下腳步,臉上的笑容凝固冷意,揚起頭後移的的目光陰暗,意味深長道。

    “那裏面纔是真正的雪川凜。”

    這句話後,還沒等江戶川柯南追問,後方的折原臨也便已不見身影,這個人的身手遠比他想象的要好,作爲一個情報販子,他果然很懂得如何以一句話勾起別人的興趣。

    他不在意的一笑,目光落在地上碎掉的磁帶上,撿起便要扔進垃圾桶,走到垃圾桶旁時,看見了不遠處坐在自己所安排位置的雪川凜。

    她坐在那裏,在四周觀衆離席時,依舊安靜的坐在那裏。

    他笑容漸柔,將磁帶丟進垃圾桶,跑着穿過涌來的觀衆,向她的方向奔去。

    對他而言,真正的雪川凜,就是他做看到的、無法剋制喜歡的、唯一的她而已。

    人在陷入過於猛烈的感情後,理智也會站在第二梯隊。

    目睹全程的灰原哀平靜的走到剛纔扔掉磁帶的垃圾桶旁,低下身將碎裂的磁帶撿起放進口袋,再神色平靜的走向裏面。

    身爲旁觀者,她能清楚的看出,這位理智精明的名偵探,因爲陷入感情,滿眼都是那個滿是祕密的少女,不自覺溫柔的笑,願意退一步保護她的祕密,作爲同盟者而言,這是不定時的危險炸彈。

    這位身手不凡的少女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存有警惕,儘管是救過自己的人,仍然無法讓她產生信任,她很清楚,這位少女與名偵探青梅竹馬的小蘭姐姐不同,如果不能完全確定她是友方,就算有再深的感情,無論對她還是名偵探,都會是致命的打擊。

    她是從那個組織逃出來的,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組織的狠毒可怕,更清楚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

    關注兩人的灰原哀就這樣在後面跟着看,這個滿眼是少女的名偵探在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分別回家後,一定要確定送少女回到家,在人家走進門前還在嘴上不停的叮囑道:

    “要注意把門窗關好,如果有什麼危險及時打我電話,如果身體有什麼不舒服也要及時告訴我……”

    諸如此類的,彷彿她有多麼弱不禁風,不過灰原哀可是親眼目睹的,這位少女不見刀刃的將兩個壯漢輕易打趴下,那快準狠的身手很明顯不是一個普通少女能夠擁有的。

    不過,這位名偵探卻好像不知道,完全把她當做需要保護的寶貝般小心呵護。

    在一起回阿笠博士家的路上,灰原哀看着前方心情頗好的江戶川柯南,幽幽的開口問:

    “那個雪川凜,和你是什麼關係?”

    “同班同學啊。”前方的江戶川柯南迴道。

    “啊,是嗎。”灰原哀半斂着眼表示無語,“你看她的目光會不會太明顯了點。”

    柯南的表情瞬間心虛了些:“明顯什麼?”

    灰原哀沒心情和他打啞謎,直接問:

    “你相信她嗎?”

    江戶川柯南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也認真了起來。

    “相信。”

    灰原哀目光平靜,沉默了一會兒,見名偵探這般認真的表情,再回想剛剛兩人的相處模式,忽的震驚問:

    “她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

    “嗯。”江戶川柯南也沒打算隱瞞,倒也頗爲驚訝的反問,“原來你不知道啊,那怎麼突然問我相不相信雪川?”

    會問這句話,只是想看她對你的重要性而已。雖然很明顯,不用問也知道。

    比起無謂的問他,或是情報不完整的告知,還是自己查清楚再告訴這位陷入愛情的名偵探比較好。

    “算了。”灰原哀拍了拍江戶川柯南的肩膀,語氣平常道,“你還是先和她繼續交往吧。”

    本來只是隨口的一句話,柯南卻紅着臉反應激烈的否認道:“喂喂,你別胡說啊。”

    灰原哀挑起眉有些莫名其妙,就聽見對方義正言辭道,“我還沒有向她告白的。”

    這樣一臉正經的申明,灰原哀失笑一聲,沒再回答他繼續走了回去。

    什麼啊,這麼明顯的相互喜歡,還能拖着不表明啊。

    居然是兩個木頭。

    -

    一路上是被送回家的雪川凜在關上門後便開始持續後悔,果然在結束比賽後就應該走的,怎麼能就待在那裏了呢,後面根本無法扛住他的溫柔啊,還被送回家了。

    這可真是,越來越糟糕了。

    現在的處境,已經不止要遠離這麼簡單了,那個茶發女孩目睹過她動手,折原臨也又是個不□□,如果想要隱瞞住自己的身份,這些都需要解決。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她反追蹤折原臨也,根據他的行蹤推測出他的目的,大多是之前未完成的那個計劃,這反而讓她不解了起來。

    按理說,在沒完成他更爲看重的那件事前,他應該會將她放在後面纔對,上次競技場事件的主動設計,不太像以往的行事風格。

    像是被莫名其妙激怒了一樣,她不確定的想,不過眼下折原臨也又專注在別的事情上,與自己並不構威脅,她就需要去找一下那個茶發女孩,畢竟是個孩子,好好說應該問題不大。

    不過,想要找到和這個女孩單獨相處的機會並不容易,因爲那幾個孩子總是一起的,特別是柯南也在,更加不好開口。

    更令她無法招架的是,每當她出現在他們附近時,總是對自己過分關注的名偵探。

    “怎麼了呀。”他會歪頭朝她笑,叫她名字,“雪川。”

    “雪川。”也會朝她伸手,滿眼期待,“一起回去嗎?”

    她總是心裏有千層浪,面上保持冰冷的躲閃着,心裏覺得受挫,放棄了單獨尋找灰原哀的機會,認命的想就此順其自然。

    在她躲閃開的拒絕轉身時,後方的小少年卻執着的跟了上來,倒也不走近,就乖乖的走在身後。

    她明顯的停下腳步,一轉頭便能看見他心虛的四處張望,心下無奈,問:

    “爲什麼跟着我?”

    江戶川柯南看着她,坦白回道:“怕你出危險,想送你回家。”

    這話對一個從小接受格鬥殺戮的暗殺者說,是可笑至極的。

    她向來不需要別人保護,就算沒有了那所謂的死而復生的能力,或是身體不似之前迅速自愈,也完全有自衛的能力。

    他會擔心她,不過是擔心着僞裝的她。

    不能讓這樣虛假的關係再維持下去了,不能再讓他如此靠近自己。

    雪川凜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與他對視,如往常平靜閒散的笑了笑,低聲輕說道:

    “工藤同學,你不覺得太過可笑了嗎。”

    在以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說話,這樣的稱呼仍是讓他整個人一激靈,眨眼間盡是小心在意,滿滿的倒映她的模樣。

    “你現在就是個什麼也做不了的小孩子。”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小手上,偏頭顯露明顯的質疑,“又憑什麼說擔心我,就算我出事,以你現在的模樣,就能保護我嗎?”

    她的話辭犀利,句句往少年心中在意無奈的地方捅去,垂下幾分的目光也不顯露多餘情感,就好像是陳述再平常不過的事實罷了。

    那的確就是事實,在他變成小孩子以後,太多的事情超出所能掌控的範圍,更別說想去保護最在意的少女。

    在她面前的小少年低下頭,戴着的眼鏡反光得看不清情緒,但是單憑那微微握緊的手,雪川凜就已經知道,自己確實戳到了他的痛處。

    的確,若是故意爲之,本就對他人不在意的她很擅長拿人把柄,戳人痛處,就如同從前小少年還是工藤新一時,她以那句曖昧的喜歡,便讓少年抽離自己的世界。

    因此,這次也不會例外。

    理因不會例外……纔對。

    等待已久的公交車伴着車鈴到來,她起身打算去乘坐時,那雙小巧稚嫩的手忽的抓住了她一直緊握的手,在她低頭望去時,他正擡起頭看她,湛藍色的瞳孔閃爍微光,望進似深海囚籠,直直的鎖定她。

    被抓住的手掌傳來生疼,她皺下眉,一時竟在這樣的目光下忘了掙開,說違心話時的自我懲罰被他發現了,而他翻過她的手掌,低頭輕輕的吹了吹。

    “雪川。”

    他低斂着眼,用嘴撕開創可貼,一點一點的貼到傷處,又放緩語調的說。

    “就算覺得我保護不了你。”

    停頓半秒,他擡眼看着她,目光認真慎重,話語態度又如風似雨,溫柔至極。

    “也不要傷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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